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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说我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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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我和严子颂牵着手,在大街上慢慢的走着,没有目的。更多小说 ltxs520.com

    出了步行街,就是另一条商业街,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去去,人行道上的路人,少了以往的行色匆匆,多了几分惬意。

    五一劳动节,劳动者的节日。

    不知是不是眼泪是释放让情绪得以宣泄,心里头暖暖的。尽管严子颂从头到尾没开口对我说一句话,我却能感受到他握着我的手,微凉中透着一种坚定。

    我说我爱他,但今天,没再开口问他爱不爱我。突然有种这样的感觉,或许我说的某些话会成为一种不经意的逼迫,逼迫他故意刻意的改变。

    打工什么的,逃避什么的,兀自揣测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我并不喜欢。

    我感觉得到严子颂的步伐有些不大自然,知道他真的受了伤,但我没有开口就一直和他走着,等着,等他主动开口说出他的痛。

    然而终归没有等到。

    他像是太平洋最深的那片海,静谧而深沉,习惯把什么都藏在海底,习惯让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叹了一口气,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的脚踝,我问,“你痛不痛?”

    感觉他顿住,果真一如我所想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僵持只会更加认知他藏在骨子里的倔强,便是站起来,望着他说,“你回去吧,睡一觉,我明天去找你。”

    “……明天要打工。”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容妥协,只是他的眼神稍稍给了我安慰——怕我累么?却也不是太肯定。

    便没理会,柔柔的笑笑重复,“我明天去找你。”

    他顿了顿,语调更是坚定,“不用。”

    “……”我突然想起男女恋爱的空间论,想起他或许并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眼泪他的脆弱,我扬扬嘴角点点头,“那好,我等你来找我。”

    然后我又笑笑,说,“严子颂,我送你回家。”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摇摇头,闷闷的开口,“以后这些事,让我来……”

    唔……我凑过去在他脸上香了一个,“我先走了,拜!”他已经陪我走了很久,怕他再伤,不能再让他送我,所以我就先走一步吧。

    他没有挽留我,仅是牵着我的手泄露了他的不舍。

    我轻轻的笑了笑,隐约觉得自己其实懂他的想法,只是他有时不表态还是令我有些不安,啊啊,我竟是缺少我从前最不缺乏的自信。

    不自信也罢,总之严子颂,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

    脚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五一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站了半个小时回家,双腿就快断了。车上的空调对着吹,凉飕飕的风让人很醒神,但眼睛却是干干涩涩的很不舒服,揉了揉,觉得回家把老妈吓死也好,就说自己被抢劫了。

    下公车步行回家,觉得肚子饿了,就打算去我们家包子店拿个馒头充饥,结果刚走到门口,我愣住了……

    王、大……王庭轩?!

    ***,怎么原来外国人的五一劳动节也放长假?

    脑子一时间有点乱,我想至少这个时间点,我并不是太想见到他,于是转身就走,却是听见身后柔柔的一声呼唤,“小师妹。”

    小师妹……

    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我小师妹?我突然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他告别的那会我是这样想的,应该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在某个街头牵着一两个小萝卜头,与他擦身而过,那样的场景比较有画面感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今他的出现,总感觉几分刻意。

    他是特地来找我的吧。

    我只得回过头去,露出一贯的笑脸,“师兄!”然后我站在原地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慢慢朝我走近,“王庭婷订婚了,就回来看看。”

    订婚?我有些惊讶,随之乐嘻嘻的一笑,“恭喜她哇!”

    他和煦的笑笑,走到我面前站定,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直接递到我面前,“迟来的生日礼物。”

    大凡谁收礼物都高兴,尤其是我今年愚人节没整到人还挺郁闷!然而待我看清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唔,很是吃惊,居然和严子颂送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迟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上挂的另外一条,再确认了一下才说,“喏,一样的!”

    他望了望我手腕上的那条,扬唇笑笑,“不一样,这是我送的。”随之他又笑笑,“怎么,你会因为一条手链立场不坚定?”

    “不会。”我眯眼。

    见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我又迟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

    奇怪,怎么你很漂亮吗?——我对我家那条手链腹语,怎么两个性格相差这么多的男人都看中了你?不过吧,你迟早被我戴到链老珠黄!

    “陪我走走。”他说的是陈述句,见他转身。

    我瘪瘪嘴,弓腰槌了槌酸痛的小腿,然后跟上他。

    “刚才和他在一起?”

    “嗯啊。”

    他低头笑笑,“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走的时候,你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就不走了。或者你来送送我飞机。”

    “……”

    “你开心吗?”

    我点点头,也不管他其实并没有望着我。

    他的笑容不减,“王庭婷的订婚酒在三号,你过来吗?”

    “这个……”我顿了顿,已是听见他说,“把严子颂一同带来,我们一群小学同学大多会过来,看他能记得几个。”

    “小学同学?”

    “你不知道?我和他是小学同学。”

    “欸?!”我维持呆滞表情好一会,卖糕的!“你从来没告诉我!”

    “你……”

    “算了我知道!因为我从来没问!”我抢断他的话端,***,我怎么初中才成为他的师妹?!“那……”我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一时全部都纠缠在脑子里,冒出口的却是,“那你吃了饭没?”

    “刚才吃了一个包子,味道没变。”

    “哦。”

    “和记忆中的一样。”他笑笑,“我只能沉湎在和你的过去里呢。”他又是语带调侃,然后突然伸出手,压着我的头。

    我沉默了三秒,不晓得是不是别后重聚,突然淡化了从前的一些观感,还是恋爱让我成熟,我也是笑笑望着他,“每次你做这个动作,我都觉得你特失身份。”

    “怎么说?”他挑挑眉。

    “像在练吸星大法。”我突然脱离他摆了个功夫的姿势,“任、我、行!”

    他摇摇头看着我笑,“可是我一直失败,吸引不了你。”他的笑容,永远看不出真假。

    “师兄!”我用夸张的语调笑道,“鳗鱼和海星它们是不同品种滴!”

    我是一条鳗鱼!

    “有道理,”他改为揉揉我的头,“但鱼类都不适合流泪。”他望着我轻轻的敛了敛笑容,“以后不要再哭了,小师妹……”

    这是第一次,我因为他的一句话,红了眼眶。

    所谓快乐

    大神……唔,师兄和我走了一段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他在国外的生活,最后望着我说,“等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他笑笑转身,再目送他离去……

    但是,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让我有一种……他其实很孤单的错觉。

    回到家已经非常的累,躺在床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老妈叫我起来吃饭。因为老爸还在店里收拾,所以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刚坐下劈头就问,“下午来店里找你的那个男的是谁?”

    我笑笑,“以前学校里的学长。”

    “叫什么?”

    “王庭轩。吃饭吃饭!”已是不想再提这个事。

    “很熟悉……”她回忆了一下,“王庭轩……不就是你之前那个石膏腿上的名字?”老妈不知为什么兴致颇大,又听见她问,“那是你小学还是初中的事了,怎么之前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过?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扒了口饭,“他姐订婚了,邀请我参加。”然后夸张的笑笑,“老妈,虽说你风韵犹存,但配人家还是太老了,就别想着红杏出墙了。”

    “你这家伙……”她拿筷子狠狠地敲了我一下脑门,又是蹙眉,“不对啊,他姐订婚,怎么需要亲自来邀请你?”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然后瞄着她一脸算计抽抽嘴,“老娘,你是不是打着什么算盘?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老妈一边帮我爸留菜,瞪了我一眼,似乎很是不满,“你那个?你周末也回来过几次,却不见他的影子,也没打过电话来问好,架子很大嘛。”

    “……”我顿了顿,“他忙嘛。”

    “忙什么!”老妈又瞪我,“不行,我还是觉得他太漂亮,男人太漂亮不靠谱。”

    “下午的这个也长得很不错。”

    “那不同,反正你看中的那个感觉……很不对,有点妖气。”

    啧,懂什么……我就喜欢这个,我在心里哼了哼,“食不言,寝不语哈。”我比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完了低头吃饭,老妈说什么都没再回答。

    又听到她说,“倒是下午那个还不错,你没回来之前,他在店里和你爸聊了半个小时,很会说话的男生。你们是不是什么时候碰上了,发现对你有意思?”

    我白了我妈一眼,吃饭吃饭。

    把自己打理干净后我躺在床上想,像婷姐那样的女子,居然会这么早把自己定下来,满出乎意料的。

    唔,3号……真的要去吗?

    等下……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地点在哪里?

    **

    5月2号这日我在家里等了严子颂一天。

    但其实如我所猜测的,他没有来找我。

    为何我明明猜到了答案,却还在家里等了一天的电话,甚至跑到楼下看了看?

    或许只是在完美演绎一个恋爱女人的通病吧,等啊等的,等到老妈凉薄的说,“你看看你的选择。”

    像是认定我们会分手,我开始纠结。

    其实我不懂,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和严子颂之间,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改进。每次以为有所进展的时候,发现他只是把自己埋得更深……或许女人喜欢自寻烦恼,但毕竟是烦恼,我觉得难受。

    于是,强迫自己入睡。

    5月3号早上,一大早我妈从包子店给我打电话,那一刻其实我有些迷糊,接电话前我想着或许那是严子颂的电话,然而接起来老妈说,“你那个师兄在等你。”

    我瞬间清醒。

    刷牙,洗脸,换上我最漂亮的连衣裙,扎个马尾,迟疑了片刻,偷抹了老妈的隐形粉底,再涂了点唇蜜,然后下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甚少穿裙子,但偶尔路过某些玻璃窗见到漂亮的,即便是再贵的价格都会把它据为己有。而且我偏好复古,譬如今日穿上的,就是一条式样简洁的白色连衣裙。

    想想老妈有时会说我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样,但有时对着镜子练习八颗牙齿的微笑时,也会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可人的,至少笑容是灿烂的。

    老妈嘴上不说,或许心里自豪吧,毕竟她和老爸的基因,能养出我这样的璞玉,总归是功德圆满,了无遗憾了。

    扬扬嘴角,所以我是喜欢笑的,开心快乐,伤心忧郁,都习惯的笑着,所以大神……唔,师兄说我不要再哭的时候,我才会百般感触。

    见到师兄的时候,我笑得很灿烂,他原本和我老妈在聊着什么,然后侧身回头,看见我,微微眯眯眼,笑容和煦。

    和老妈告别,跟着他走,走到附近一间私人停车场,才发现他是开车过来的。和严子颂曾经骑的那辆破自行车不一样,银白色的车身,流线型设计,logo是鼎鼎大名的“别摸我”……

    我坐上副座,无半点怀疑他的开车技术,只是想着他去的是什么国家,会不会有左驾驶室和右驾驶室的烦恼,但我相信,只要是大神,他什么都能应付……

    居然又回到从前那般有些膜拜的心情,扬扬嘴角笑笑,突然有片刻怀念。

    他便是熟稔地开着车,车子平稳地驰在马路上,然后他问,“他呢?”

    我拍了拍方才不小心沾上白色裙摆上的污迹,别过头去看车窗外面迅速转换的画面,故作轻松的说,“还没告诉他呢,顺便去接他吧。”

    “好。”

    听到这声好,反倒是我犹豫了起来,我想师兄其实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明知道我是想借用他来刺激一下严子颂……啊,原来这么做心里并不好受呢,或许我是更想他拒绝我,提醒我如今行为的幼稚可笑。

    听到他慢慢的说着,“蒋晓曼,你说过你快乐。”

    然后车子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我给余凰戎打了个电话,问严子颂现在在哪里,说是那家伙脚受伤了还执意去上班,昨天下午伤上加伤,如今制止在家里,仍是伺机叛乱。

    接着他把手机递给了严子颂,我对着手机喂了两声,那边才缓慢的有了回应,他说,“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我说,“你在家里等我吧。”

    让王庭轩绕路买了跌打酒,然后把王庭轩也顺便带着去见他。

    我很坏。

    这我知道。

    宴会

    师兄的宝马开到巷子口的时候,较窄的过道让我有一瞬的迟疑,因为这辆车这么进去,恐怕刺激的就不止严子颂一个人……

    但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副驾驶座,感受着师兄过硬的开车技术。

    透过前窗看到严子颂的时候,我心还是扑腾了一下,因为他把眼镜戴上了。

    他原本是倚靠在门口,明显在等人,接着他因车声把视线投向了过来,我几乎可以确定他看见了我……然后他似乎把视线投向了师兄。接着他顿了顿,就把眼镜摘了下来,转身进屋去了。

    看得出他的脚受了伤,受伤的似乎还有……他的神情。

    “下车吧,我在这等你。”师兄踩了刹车,然后解了车锁。

    我扬扬嘴角,提起手中的跌打酒开了门下了车,又是犹豫了一下,就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走进了屋内。

    “脚还没好?”我进屋就把药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见严子颂背对着我坐在屋中间,一声没吭。

    我看了看四周,黄荣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

    我直接绕过桌子,站在他前面,然后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咧嘴一笑,“我今天漂不漂亮?”完了还弄了个风骚的ending post。

    然而严子颂像是故意的,没看我,仅仅薄唇紧抿,把脸别向一旁,完全是个别扭的小孩。

    我反而有些高兴,他并非我想象的不动于衷,便是放柔了声线,“在等我呢?”

    见他还是不吭声,索性半蹲在他面前,掰过他的脸,再帮他把眼镜戴上,说,“我好不好看?”

    他掰下我的手,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桌子,像是想进房……

    我望着他的背影,抽抽嘴角,怎么……原来我看起来真这么好脾气?慢慢站起来,我说,“看来你今天也不能出门,我走了。”

    然后直接转身,出了门口,没有给严子颂反应的时间。

    王庭轩抱着胸靠在车门边,见我出来,朝我微微一笑,然后绕到车这边帮我开门。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就挤出一个笑,冲他点点头,坐上车。

    上了车他发动引擎后道,“怎么,在生气?”

    我摇摇头,故意不提严子颂,笑,“话说,定婚宴为什么这么早?”

    “我起早了。”

    “……”我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等他把车调头。

    只是他突然踩了刹车,然后就望着前边,我顺势望去,严子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车前,双手插袋,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

    是他最好的伪装。

    然后他慢慢的绕到车门旁,敲了敲车窗。

    我只是直觉性的摇下车窗,发现他把眼镜戴上了,但在这一刻我特别不想理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常常被他操控在手里,滋味也不好受……

    见他拧了拧眉,微微有些别扭的道,“我也去。”

    “……”我呶呶嘴,索性铁了心不理他。

    感觉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我,我别开视线,三个人有些微僵持。

    然后“啪”一声,后门车锁开了。严子颂慢慢的立起身,迟疑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坐进后座,上车后他喊了我一句,“蒋晓曼……”

    我装作没听见,把头靠在车窗上,然后阖上眼睛,心想他的脚断了最好……好吧,那其实是我害的……他为什么不上药!?

    师兄的车开得特别的慢,我感觉真的委屈了这匹宝马,能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气流旋转在我们周遭。

    因为师兄嘴角一直带着笑……

    这种氛围一直延续到酒宴会场。

    会场非常大,但果然还是太早,东西显然都在筹备阶段。

    泊好车后,师兄行在我的左边,带路吧,但又仿佛故意的,脚步有点快。

    我知道,他看出我在斗气,也看出来严子颂的脚腕受了点伤。因而特地让我选择,选择跟着他还是陪着严子颂,不知道是帮我还是怎么的……我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但我没有选择的机会,严子颂突然一把拽住我手腕,然后将我拉近他身边,身子有些倾重在我身上,故意走得慢慢的,隔开他一段距离。

    一个小小动作,居然能这般窝心……我太窝囊了,想了想居然没有甩开他。

    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严子颂其实并没有问我和师兄来干什么,就直接说了“我也去”,似乎是知道我们的目的。

    “你很漂亮。”还在我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他突然闷闷的一句。

    太晚了!我沉默了半晌,但还是轻轻的反问,“真的?”

    他点了点头。

    我不支声,过了会又故意问他,“有没有让你神魂颠倒?”

    他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小样,我抿了抿嘴,但还是有点不爽,完了又开始装哑巴,不搭话。

    他就扣住着我的手腕处,轻轻的扯了扯,“我那时在生气。”

    我故意不搭话。

    他改为握住我的手,紧紧的,然后突然停下脚步,言语中几分认真,“我以为你跟他走了……”

    “……”我说,“严子颂,我要是选择他,当初就不会看上你。”

    “嗯……”他顿了顿,轻轻点头,“我饿了。”

    “早上吃了什么?”

    他摇摇头,望着我的模样很是妖孽,他说,“在等你。”

    “……”我瞪了他一眼,“脚好些了没?”

    “我没有宝马。”

    “……”答非所问……

    恰逢王庭轩回头,他站在那儿,眯眼看着我们。

    我才反握住严子颂的手,拉扯他上前,“师兄,有东西吃么,我饿了!”

    师兄睨了我一眼,就直接望向严子颂,扬扬嘴角,“你变了。”

    严子颂蹙了眉头,对他明显是几分不耐,然后握着我的手掌稍稍用力,将我往后拖了一些,他说,“我以为你走了。”

    师兄耸耸肩,笑,“之前不是说就我家师妹不行么?”

    严子颂站定原处,空闲的手缓缓的推了推黑框眼镜,然后微微挺直了胸,低头望了我一眼,道,“不记得了。”

    师兄又是笑笑,没有再搭理,望着我的眼神柔柔的,“饿了?”

    我点点头,便见师兄抬头望着严子颂,“那你在这等等吧,我带她去吃点东西。”

    欸?我挑眉。

    突然想知道严子颂会怎么回答,站在原地等,还是选择“饿”着我?

    只见严子颂直直的望着师兄,眯眯眼,突然小打了个哈欠,道,“我的女朋友,何须你操心?”

    嗷嗷……我心扑腾一跳,居然被他电了一下。

    师兄走了,我们自便。

    十点半的时候,会场开始真正进客人,那个时候我们却已经吃得差不多。眼见婷姐依旧穿着火红色的长裙,突然瞥见了我,径直朝我走过来,红光满面。

    但我的注意力,却被她身后两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吸引了去。

    我认的其中一个,我想那个应该是严子颂的母亲。

    浪漫婚礼

    婷姐一把抱住了我,喜气洋洋的拍了拍我,依旧是爽朗的模样,总给一人凌驾于她年龄之上的干练。

    我笑得甜甜的道了声,“恭喜。”

    便见她望了严子颂一眼,又是笑笑,“同喜。”完了直接忽略他,笑着问我,“见着我弟了?”

    “嗯。”我点点头。

    “后悔了记得说一声,”她扬唇一笑,“到时你们行礼我来布置会场,今儿个储备了经验!”

    “……”我顿了顿也是笑,不愧是婷姐哈,就这情况了还不忘侃侃我,但其实也是刺激严子颂吧……我眯眯眼,“以后打算生个严不悔,倒是行礼啥的估计也就一球场,挂两朵花就行了。”

    说完我侧抬头望了望严子颂的表情,严不悔……都这份上了他还不懂,我就真掐死他!

    他也低头着我,像是被感动到的样子,然而他显然也看见了他母亲,所以神色又是复杂的。

    断不了的亲情,抛不下的过往,这就是人生。

    又是听见婷姐开口,“严小弟,好久不见啊!”

    严子颂慢慢的望向她,顺势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抿了抿唇,无甚表情地道,“你是……”

    囧……这招高,学起来。

    婷姐扬扬嘴角,“唷,不认得都来我的订婚宴凑热闹这么捧场……”所以说女人小心眼,言语中不无讽刺,“欢迎欢迎!”

    严子颂也不知道是否听了出来,微微颔首,“嗯,你忙……”

    嗯嗯!我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啊哈~去吧,没什么大不了~

    婷姐笑容稍稍一顿,刚好其他宾客正闹着示意她过去,她才缓缓神又恢复笑容。酒会是典型的西式,她自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我,又轻轻晃了晃另一杯,“小曼,来,和婷姐干一杯!”

    我接过来闻了闻,顿时蹙紧了眉头感觉有点呛人,但还是颇具豪情地举高酒杯以示恭喜,正想干杯,严子颂不声不响地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然后他把酒杯放下,就把我揽入怀中,有几分淡漠的说了句,“恭喜。”便欲带我离开。

    嗷嗷,他戴上眼镜就这般观察入微,知道我不喜喝酒……莫名的感动了一把,然而就在我们欲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陌生而热情的女声,“那个是你儿子吧!叫子……”

    “子颂,严子颂。”

    这个声音我记得,冷静、自持……于是我无法避免的回了头——正是严子颂的母亲。

    不知是因为在人前,还是因为严子颂已有了心理准备,他这回没有先前那瞬间的僵硬,而是仿佛没事人一样,表情平淡。仅是他握着我的手,泄露了他与平日不同的情绪。

    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装什么都不知道。

    察觉到严子颂并未停下脚步,依旧试图离开,我自然没有异议。但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尚未付诸行动,就已感觉到那个女人的逼近。

    她很是巧妙的阻挡了我们的去路,然后不咸不淡的对她身旁的另一个女人开口,“我们子颂不懂事,以后还望多多关照。”眉宇之间,自然生成股……唔,女王!女王气息!

    相较之下,她旁边的那位女士笑脸盈盈,跟小白兔似的,毫无杀伤力。

    “是子颂啊,我记得!好像……还是我们家庭轩小学同学?”笑脸太太全身散发着一种亲和力,听她一言,我顿时理解王师兄温柔的假象遗传来自何处。眼见她直接朝王庭婷挥挥手,“婷婷,你弟呢?”

    不晓得为何,这王夫人简单一句话,竟令得平日里形象遥不可及的王大神,在瞬间变得……平易“像”人……

    严子颂蓦地勾唇一笑,“见过了。”随即有些漠然地眯着眼睛,拖着我的手,锲而不舍“逃走”大业。

    天知道我为何觉得像逃走,但下一刻女王换了目标,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美眸透着犀利。接着她不着痕迹的朝旁边轻轻一跨,挡在我面前,随之不带感情地扬唇一笑,“这位同学,常见你和我家子颂在一起……”

    啧,也不过是两次。倒是我感觉她后半句是:你究竟在打什么我儿子主意。

    刹那间我深刻体会到何谓贫富差距,我妈看女婿,他妈看儿媳,终究讲究门当户对。

    望着女王一直带着审视的表情,我感觉心跳还算平稳,感叹了下我过硬的心理素质,慢慢的……竟又萌生股莫名其妙的笑意,然后我点点头,无所畏惧的一笑,“哦,是啊……”接着故作无辜的眨眨眼,“可是阿姨,我怎么不常看到您?”

    她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探视及思量,突然有人靠近,道了句“honey”就搂住了女王的……腰,金发蓝颜,靠,还是个洋鬼子!

    那洋鬼子脸居然也长得不错,只是没怎么看出年龄,但肯定比女王陛下要小……

    严子颂果断的摘下眼镜,一句寒暄都没给,拉着我,直接朝他妈和那洋鬼子之间穿插过去,然而那两人居然还真黏得很紧……

    严子颂没有硬闯,微微将僵持住了,蓦地听见女王气势十足地沉声道,“是时候回来了。”

    “……”咳,我囧囧地想着,剧情真的要朝着最狗血的路线走下去了么?

    譬如严子颂冲她大吼“不可能!”、“你做梦!”之类的,或者冷哼一声,冷眸一瞥,潇洒离去,要不然反挑衅道“你有这种本事么”、“你以为你逼得了我么”诸如此类……

    我天马行空的想着,然后不小心一脚重重踩上了洋鬼子的脚,还稍微碾了一下……

    “oh!my god!”我歉疚的叫了一声,“索尼索尼!”真的不小心的嘛,因为女王陛下是长辈不能得罪哇!

    结果堂堂男子汉,偏偏反应很大,他搁在女王腰间的手,条件反射的“收缩”了一下,我感觉女王的脸色有异,自然深感抱歉外加心虚,自然就得拉着严子颂往后边逃跑啦!

    这么一来,忙中肯定要出乱嘛,我就不小心又踩了那洋鬼子先生一脚。唔,尽管当时距离有点远,但我强项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所有的意外都发生得很完美。

    我愧疚地偷瞄了一眼惊愕的洋鬼子先生,便紧张地扯了扯严子颂,拔腿就跑。

    “让开让开!”我嚷嚷,婷姐的订婚礼上的来宾,如今皆聚焦在我这边。

    蓦地又察觉到严子颂的脚踝受了伤,脚步有点不稳,于是跑了两步,当即义盖云天地往他前面一蹲,双手举高嚎叫,“来吧!我背你!”

    全场有片刻的失声……

    只有状况之外的乐队还悠扬地拉着小提琴。

    琴声悠扬。

    全场瞩目。

    吼吼,还好我今天穿上了一件飘逸梦幻的连衣裙!

    严子颂大掌突然拍了下来,力道柔柔的。

    我还蹲着,因他一掌有些不稳,他竟已改变姿势,蓦地一把横抱起我,听见场中有人无法控制的哇出声音。

    他用受伤的脚踝稳稳地走着,说,“我会给你……”

    说话时候他的眼神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最棒的婚礼。”

    靠!

    我爱死你了严子颂!!

    快不快乐

    我双手紧紧搂着严子颂的脖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中。

    他果真就一步一个脚印地将我抱着出了那家酒店,至少在我们出门之前,都没有人再来阻挠我们。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湿的,然后傻兮兮地脱口而出,“那么什么时候呢?”

    他顿了顿。

    我轻轻的笑着,是啊,很难作答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的突然出现,或许是这种充溢着快乐的氛围,我心中突然弥生一种不安,于是我窝在他怀中想我们怎么了,是不是真能这么简单的定下一辈子。

    对于未来,恐怕我和严子颂的眼前,更多是一片空白。

    我们或许是仗着年轻那种盲目的无知,就肆意许下承诺。

    出酒店之前,严子颂的脚步都非常平稳,但出来之后,我细微的感觉到他的疼痛。

    毕竟,他还抱着我。

    然后我说,严子颂,我们回家。

    坐在的士的后排,我们俩都没再说话,我想我们都习惯了这种突然间的沉默。

    家,是他那间简陋的小平房。

    我让他坐在简陋的单人床上,自个坐在板凳上,让他把脚架上我的大腿,然后用跌打酒仔细帮他揉捏。

    他原本不肯,但我执意他依了我,就一直没有叫痛,无论我怎么摆弄他的脚踝。

    我感觉他目光灼灼,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我。

    严子颂的脚指甲,依旧是漂亮的,只是脚板底却意外的粗糙,或许因为长期的行走。

    我像是有些故意地弄脏了我白色的连衣裙,那略带褐色的液体,晕开一圈一圈,弄得点点斑驳。

    我感觉到他想缩回脚,然而我不肯,抬头望了望他,就低下头继续揉捏,轻轻地问了他一个我们从未真正面对过的问题……

    我说,“严子颂,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说完之后我眼眶又点湿润,跌打酒的气味很刺鼻,还有一阵刺辣的凉意,我不小心擦了一下脸颊,然后眼泪受了刺激,蓦地夺眶而出。

    他说,“蒋晓曼……”

    唔,我终归没等到他的答案。

    我明白的,因为你也不知道。

    我站在灶台前摆弄油烟的时候,我心想,若真的有以后,我就穿着现在的这件衣服,在我初中的那个破操场,挂上两颗气球行婚礼。

    回家的时候,我不肯让严子颂送我,然后我轻轻地吻了吻他,告诉他五一剩下来的日子不会再来找他。

    明明是他说不用来找他,我却在他眼底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瞬间的僵硬。

    男人何尝不是口是心非?

    严子颂,你太高估了我,我不过也是个女人。

    我朝他轻轻的挥了挥手,出巷子口拐弯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回头望了一眼,严子颂还站在门口望着我。

    维持那个姿势,让人莫名的心疼。

    严子颂,明明有我的陪伴,为何你看起来还是这般孑然一身?

    我不懂。

    是真的不懂。

    **

    老妈因为心疼我昂贵的洋装气得瑟瑟发抖,当时我为了和她拗这件衣服,可谓闹得天翻地覆。

    他们还是不懂我,所以更多时候选择放任我。

    我用澡盆接了一大盆水,然后把白色连衣裙换下,泡在清水里反复的轻搓,看着水龙头的水簌簌地流。

    突然抬头问我妈,“当初为何决定嫁给我爸?”

    我妈摆弄了下什么,就抽了条板凳坐在我身边,突然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头,突然有所感慨的说,“还没谈恋爱的时候,有一天早上他来找我玩,我正在忙插秧,就说了句让他在前边的稻草堆旁边等我,后来我们几个小姑娘一闹腾就忘了这回事,从另一条路回了家。结果那天中午很大的太阳,等我想起来的时候,都吃完饭小憩了一下。你想啊,你爷爷家也算是个土霸王,他虽不得宠却也没吃过苦,白白净净的晒得脸都通红的。我就想啊,这傻子。”

    我揉了揉衣服,“老爸真笨。”

    我突然觉得,我的执着,或许是来自他……

    “你爸当时就咧嘴一笑,也不生气,说你来了啊。我就想,这个男人能嫁。”

    “后来他帮着我下田干活,然后毕业后就分进了木头厂,有一天帮我家修门的时候,傻愣愣的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和我谈朋友,然后说以后建个大房子把我娶回家。我就傻不拉叽的答应了。”

    我轻轻的笑,我说,“妈,你真幸福。”

    “幸福个屁,就生下你这个怪胎!你小时候你爸老在我耳边念叨,说怎么办啊,你怎么能嫁出去!”

    破坏情绪,我偷偷瞪了我妈一眼,却也莫名地红了眼眶,突然枕在我妈的肩头,然后腻腻地喊了声,“妈。”

    “他要是真疼你,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我妈突然又换了话题,轻轻叹了口气,蓦地又敲了我一下,吼,“你要真不把这裙子洗干净,你就真不想活了!”

    更年期是吧……我怨念。

    见她瞄了我一眼,又说,“不过严子颂那小子长得的确很祸害,你说,当初你爸眼里,是不是觉得我特漂亮?”

    我笑笑,“我爸肯定是看见你傻,能陪他卖包子。”

    “你不是靠包子养大的?”我妈起身,颐指气使,“洗干净点!”

    我咧嘴笑笑,然后眯眯眼想,严子颂,你会不会疼我?

    **

    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因此五一假期我没有去找严子颂。

    我的确是莫名其妙,或许是徒生的厌恶情绪,然后趴在桌子上摆弄着他送给我手链,发现,居然有点薄薄的灰。

    五月六号那天,咪咪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去游乐场玩,要我把严子颂带上,我突然问小咪谈恋爱快不快乐,她原本是玩笑话罢,她说,“那肯定比你快乐!”

    我突如其来的受了伤。

    我原本以为我会逞强,会和小咪有口舌之争,但我居然是笑着对咪咪说,“我还没输,严子颂更加不快乐。”

    咪咪突然沉默,像是找不到话来安慰我,然后她说,“小曼,要不要我陪陪你?”

    我摇摇头,夸张而暧昧的道,“不用了,我暂时不缺母爱哈~”

    她在电话那边咬牙切齿,然后说,“你这完全是嫉妒!”

    然后我轻轻的说,“咪咪,谢谢你。”

    五月七号那天,师兄托人送了封信到包子店。

    其实就是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师妹,要不要来送机?

    我去了。

    搭了一个小时的机场专线,然后站在诺大的飞机场外发呆。

    ……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

    不晓得为什么,听着飞机轰隆隆的声音,我突然有些理解师兄的心情,或许还包括严子颂的心情,是逃避吧,突然不想见到某个人。

    如果可以,我也想随便搭上一部飞机,然后……

    销声匿迹。

    那个时候,严子颂,你会想我么?

    你会来找我么?

    变态……

    我在机场目送两架飞机离开,心里和师兄说拜拜,然后回家。

    回到家我破天荒的主动做了一桌子饭菜,然后坐在一旁等我妈回来,最后我在我妈惊讶的视线中问她,“严子颂有没有来买包子?”

    她看了看我,说,“吃饭吧。”

    我点点头说,“嗯,吃饭。”

    然后我想他,想他会不会饿。

    五一假期过去,回到宿舍是上课前一天傍晚时分。

    也算是很久不见,我们四个姑娘坐在一起磕牙。小咪兴奋地回忆着那天和男朋友去游乐场的事,说着跳楼机的惊险,说着过山车的刺激,说激流探险,说人山人海,说排队很累。

    我安静地听着,我发现凭我的想象力,居然也想象不出严子颂在过山车上尖叫的模样,出现的依旧是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漠不关心的样子,最后都定格在他孤寂的站在远处看着我那个画面……

    小林子突然推了推我,“你呢,五一干了些什么?你们有没有去哪玩?”

    我笑笑说,“玩单相思,还有挂念。”

    雷震子突然爆出一句,“你那个严子颂,真不知道你们算哪门子恋爱,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是啊,没有。

    小咪大概是谈过恋爱的人,突然拍了雷震子一下,示意她闭嘴,结果引发二人的一轮争执。

    我听不清她们在吵些什么,只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说,“我出去走走。”

    我就出来了。

    我们学校除去严子颂宿舍前的那池塘,在西南面还有个人工湖,是我们学校传说中的拍拖圣地,今晚鬼使神差的,想去那看看。

    果然,人人成双成对,只有我影只形单。这儿早先听说是有灯的,但不知是人工蓄意还是天意如此,灯泡都不亮了。幽暗中,黑影憧憧,只有远处教学楼的灯,稍稍照亮了眼前这片湖水。

    一眼望去,每棵树下基本都坐着一对情侣,偶有空下来的树,也很快会被新对填满。

    若是抢不到位置的,就随性在湖边的草地上闲坐,或坐或躺,有些为了节省土地资源,女的就直接坐男的大腿上,搂搂抱抱的,好不亲昵。

    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兴奋,完全没有偷窥的欲望。

    意外自己的面无表情,不想说话不想笑。

    还是说,变态也有职业倦怠?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左边的情侣在热吻,右边的情侣相互依偎,湖对面几对被藏在黑暗之中,湖面黑幽却泛着粼粼波光,周遭窃窃私语,轻笑嬉闹。

    我便开始想我的严子颂。想他其实也在我不在的时候去过我家买包子,想他偶尔一些依赖我的举止,想他偶尔的甜言蜜语,想他突然承诺的给我的婚礼……想着想着我心微微泛酸。

    想哭。

    我没有哭,仅仅是抱着膝头发呆,我胡乱的想着严子颂突然站在我的身后,然后走向前,用手臂轻轻的环绕住我,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够了。

    可是巧合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可遇不可求。

    一汪碧水西风凉,五月的夜,原来也会冷,我扬扬嘴角无奈的笑,严子颂,你究竟什么时候会找我?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是僵持还是冷战?多么的无缘无故。

    还是说我那会离去时的那句话,终归是刺痛了他?我们开始得莫名其妙,相处的日子也不曾正常过,这是我想要的么?

    我带着疑问问我自己。

    小林子让我主动去找他,小咪说冷静一下也好,雷震子说你们干脆分了吧。

    我笑着对她们三人说,这是我和严子颂两个人的事。

    然后我有点冷漠地说,你们谁也不要管。

    只是,后来的后来,我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有时回宿舍,会突然跑到宿管阿姨那问,问严子颂有没有来找我。

    宿管阿姨看着我像是看着一神经病。

    嗯,你果然还没有来找我。

    有时我想就像往常一样,出其不意的跑去找他就好了。但我却是偏执的。

    害怕看见他完全不牵挂我的样子,完全冷漠的样子,还有……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怕,其实他没有我想象中的爱我。

    但是你爱我么?我曾经问过你的严子颂。

    你回答了沉默。

    我和严子颂,没照过一张照片,没有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亲昵的逛过街,他也没邀我看过一场电影,送过我一朵花。即便是他唯一送我的礼物,还是快递公司给我的。

    我其实也想挽着他的手,向朋友们炫耀,我想在宿舍人面前也接一两个电话,然后看她们羡慕的样子。

    我们其实接过吻,我们尝试过在雨中漫步,甚至一起打过电动,我给他做过饭,他吃我煮的面条,带我去看他去世的爸爸,他说给我一个婚礼,他一个笑容就能让我感动……

    可是,我不满足,真的不满足。

    我反反复复的问我自己,寻求答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敏感,总有种一触即发的压抑,我突然变得尖锐……

    在阔别童年之后我突然开始了恶作剧,顾不上恶心,把蟑螂的尸体放在我看不顺眼女生的饭盒里。我在课堂上和教授拼了命的争执,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睛,胡乱说着不知从哪听回来的野史。我质疑班委的决定,不配合集体活动,我开始……

    神憎鬼厌。

    他们说,蒋晓曼是不是个变态。

    宿舍的人也受不了我,小林子,雷震子,小咪,从开始的劝说,到后来的沉默,最后甚至选择孤立。

    我没有电脑,不想看书,手机里也没有想联系的人。

    我被唾弃了。

    我一点也不高兴。

    更不需要同情。

    我突然想起婷姐曾经的限期论,在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莫名其妙的中断时,我有点揪心的想着,什么时候会是我给严子颂的限期。

    我在本子上反反复复的写着严子颂,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把这三个字写得漂亮,在本子快被填满的时候,我在宿舍里问,严子颂有没有来找我。

    没有一个人吭声。

    我含着眼泪扬扬嘴角笑,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

    我不是变态。

    爱情不是唯一。

    我爱你。

    我决定不爱你。

    **

    七月初,我们进入期末考试周。

    在无端的发泄后,我归于沉默,长久的沉默,不想说话。

    宿舍的其他女孩,仿佛是受我情绪影响,对话都少了,加上雷震子和小咪还是有点不对盘,有时一整天宿舍里都没人吭声。

    徒生压抑。

    我妈说的对,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的肆意妄为,很容易影响周遭人的情绪。我想起她以前叱责我的,说我太过自我。

    可是,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僵持。

    考试基本考一门休两天,我翻着书躺在床上,饿着肚子,又或许突然变热的天气,令情绪恹恹的,不想动。小林子从床边突然递了个面包给我,我怔怔地望了那面包一眼,眼泪刷的就被逼了出来。

    然后我接过面包像个孩子似的边咬边哭。

    小咪就在下面问我,“我还有方便面你要不要。”

    我眼泪更是流得凶,蓦地又听到雷震子开口,说,“中午我们宿舍一起吃个饭吧。”

    我情绪突然就崩溃了,抱着枕头拼命的哭,隐约听见小咪的声音,她说,“那你方便面还要不要?”

    在饭馆坐下的时候,我红着眼眶说对不起,然后说谢谢。

    她们几个都看着我笑笑,然后点菜。雷震子就问我严子颂的事,我挤出个笑容,说没事。

    菜刚上齐的时候,我感觉到饭馆内一阵骚动,齐齐望向餐馆门口。

    我刚好背对着门口,我正想转身看个究竟的时候,小林子推了推厚厚的镜框,先我一步看到骚动起因,并念出他的名字——

    “严子颂……”

    我回过头去,他站在那儿,手捧着一大束鲜花,模样妖孽,迷眩旁人。

    我是一瞬间说不出话来,然后默默的回过身来,感觉眼眶又有一点湿。

    截止那本日记,我等了他五十七天,感觉心中有朵花,花瓣一片一片凋谢。有种心灰意冷的错觉。

    他来了。

    可是,我今天没有等他。

    狗血爱情

    于是我回过头来,蓦地冲舍友们扬唇一笑,说,“吃饭。”

    面对这个我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心酸之余,不知怎么的徒生烦躁……

    严子颂……

    有些人,不会永远等你。

    一直以来是我追着他跑,他明明像是接受了,或许也曾表现出对我眷恋的样子,只是他藏不住的逃避情绪……让我觉得好累。

    模糊不清的态度,暧昧不明的感情,一步一步让我陷入迷惑。

    我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如履薄冰,如踩刀尖。

    讨厌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嘴角,讨厌自己笑着的时候更想哭,讨厌一再有人强调我和他不像情侣,讨厌有人在耳边说……

    你们分手吧……

    我不分手,为什么要分手!

    可是……严子颂,他们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人呢?

    你究竟爱不爱我,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在那段我牵挂你思念你肝肠寸断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刚好服务员端上一盆菜,我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感觉到身旁的骚动,骚动中有人慢慢朝我靠近。

    这个角度我隐隐闻得到那束花的香味,浓郁的,并不好闻。

    我执意不理,随后感觉有人轻轻的戳了戳我的后背,试探的,迟疑的……

    我望着其他三个,扬扬嘴角,“喂呀,能动筷子了。”

    小林子略显迟疑,而后还是看着严子颂开了口,“你吃了吗?”

    “怎么,还有空位么?”我淡淡的接话,然后在一种异常沉默的气氛下,继续吃着菜。

    小咪凑了过来,轻声开口,“你俩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我耸耸肩,“还点了什么菜?”

    雷震子坐在我正对面,抬头望了望他,然后又望了望我,像是决意附和我,“三杯**,糖醋排骨。”

    “我买了手机。”

    他突然默默的开口,打断我们的交谈,然后像早就知道我所想似的,“我今晚……给你打电话……”

    我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但我还是没有搭理,告诉自己了不起以后再找一个比他长得更好看的,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

    后背又是被轻轻的戳了戳,然后他靠得我更近些,声音轻轻柔柔,他说,“蒋晓曼……”

    吃菜吃菜。

    见我没搭理,他就把花递到我的右边,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我偏是不开口,将那花拨开些,挡着手不好夹菜。

    只是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不反抗没挣扎,用空着的左手拿起调羹舀了一点菜,继续往口中送。

    感觉他在把花往我手中塞,我自然不接,因而在他松开手的时候,那束花果断而干脆的落地。

    兴许是受不了被我忽视罢,他蓦地一把拽起我,稍嫌蛮力的将我拉入怀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瞬间包围了我,暖暖的,还有他有些着急的呼吸。

    他的胸膛我熟悉得如此怀念,遮挡住了众人的目光,还有我的悲伤。

    我依旧没有反抗,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由得他抱着,他便突然用力的紧了紧双臂,带着些压抑的喊我,“蒋晓曼!”

    我完全无视,直到感觉过了天长地久般,才感觉他微微松开我……

    放弃了么?

    终于放弃了么?我继续扬起笑容,轻轻离开他的怀抱,回到位置上吃饭。

    或许是我和他的情形太过诡异,小林子突然不安的扯了扯我的衣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扬扬唇笑,自然而然一副意外的样子,发现自己或许有戏子的天赋,“这茄子煲我觉得挺不错,很入味。”

    周遭的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把视线移开过,包括那服务员把三杯**送上来的时候,一直流连着舍不得离开。

    看戏。我脑子里突然浮现这个词。

    严子颂蓦地一步上前,在我面前蹲下,强迫性的用双手捧住我双颊——强迫我面对他。

    他如今戴着眼镜,那双往日迷蒙的双眼,视线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穿透力,望着我。

    我轻轻的望了他一眼,望见他眼镜玻璃片上反射的……我有些冷漠的双眼。

    然后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

    直到他突然用力的搂住我,手臂的力道泄露了他一些些慌张,或者……害怕。

    我在他怀中想,你在怕什么严子颂?

    怎么,原来你在乎我么?

    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你说话。”

    我回答沉默。

    我是个坏女人,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居然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然后我悲哀的想,为什么我要报复你呢?为什么我要报复你呢?为……什么呢?

    我明明比任何人都想牵你的手,慢慢的走。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问到我心又开始泛酸,生疼。

    他重复,“你说话。”

    我感觉眼泪就这么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毫无预警。

    他还在说着,说,“你说话。”

    我无声的掉着眼泪。

    说话么?那么严子颂,我该对你说些什么?或者说,你想听些什么?

    说,我们分手吧。

    但我们究竟有没有开始过?

    我感觉胸口微微揪紧,我发现我突然受不了和他的这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相处模式,我终于我开口,我轻轻的对他说,我说,“我不嫁给你了,严子颂。”

    然后在他瞬间僵硬的臂膀中,慢慢的开口——

    “我不爱你了。”

    严子颂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蹲在我面前,紧紧的抱着我,手臂被他箍得生疼,可是都比不上心的疼痛。和他相处,我说话从来就是夸张的,但怎么都好,实属真心。

    他改变了我。

    但他还是隐藏着自己。

    我心疼他,可是,我发现……

    ……

    ……

    你从来没心疼过我。

    身边有很多观众。

    可是这一刻我想,要是他们全部都消失就好了,那样或许我可以大哭一场。

    今天的天很晴朗,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天蓝得我心慌。

    我怀念那样一个下雨的天气,远远看着你,那样的距离,幻想着你属于我,悠悠念挂着你,足矣……

    我突然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我说,“我……好累。”我的爱,原来没有我想象中的理所当然。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啊……错了,你没有来找过我。“你走吧。”我开始挣扎。

    只是严子颂没有理我,他执意的搂着我。

    雷震子见我挣扎,赶紧走过来欲把他拉开,拉不开,便开始用力,小林子和小咪都走了过来,扶着我。

    我听见雷震子愤愤然的声音,“最讨厌用蛮力的男生。”随之冷嗤一声,“谁叫你先前不珍惜!”

    小咪特爽快的从包里翻出钱拍在桌子上,估计也没见过这种感情纠纷,真怕严子颂硬来,匆匆说了句,“我们先走吧!双方先冷静一下。”

    我抹干眼泪,冲她们笑笑。

    然后又没忍住瞄了眼严子颂,他没太过冲动,只是拂开雷震子的手,在我回头那一瞬突然道,“我有……”

    “有什么?”小林子问。

    “我有……珍惜。”他的眼眶此时也是微微泛红,看得出浑身的压抑。

    我顿了顿,然后转身就走。

    我察觉他试图追上来,可是雷震子横在前面,颇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气势。

    事情的最后,我还是吃了小咪那碗方便面。

    **

    晚上他果然给了我电话。

    恰好是雷震子接,她生平最讨厌人婆婆妈妈拖拖拉拉,我和严子颂的感情,她一向不看好,尤其是看他不顺眼,所以很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我想或许这也是一种迁怒,毕竟她和余凰戎,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开始牵扯不清。

    我的日记本已经写满了,所以就和小咪小林子窝在床上,看周星驰的《国产凌凌漆》。

    周星星同学的电影我无一遗漏,有些剧情我甚至倒背如流,只是这一晚我笑得特别夸张,周星星喂狗也好笑,用鞋子当风筒也好笑,用飞刀射苍蝇也好笑,尤其是袁咏仪给他拔子弹的时候,我笑得特别夸张,直到两行清泪流下来。

    小林子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摇摇头,今天开始,我要忘记这个人。

    然后我想着,要不要像电视剧中那样,分手的人,把对方送的东西还给他。

    只是,我只有一条手链,唯一的手链。

    那个晚上宿舍的电话响个不停,烦到雷震子把电话线给拔了,她说,“这样的男人,就该给点教训。”

    她以为我在教训严子颂,其实不是的。

    我想,为什么最后周星驰那么容易的就原谅了袁咏仪,只是因为,这终归是一部喜剧?

    第二天严子颂又来找我,他默默的站在我们宿舍楼下一旁的大树底下。

    落拓得很漂亮。

    我决意无视他。

    他没有纠缠,望望我,然后离开。

    第三天。

    第四天。

    ……

    一个礼拜后,在我走去饭堂的途中,他突然默默的跟上,跟着我走了一段路。

    后来他突然揪住我的衣摆,神色透着几分紧张,几分别扭,他就站在原地问我,问我,“蒋晓曼,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回头草

    “你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我无法否认,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心又在一瞬间被揪紧。

    可不可以?

    我蓦地扬了扬嘴角,严子颂你这个坏蛋,这种时候,你又把主动权踢给我,让我去承担选择的后果,所以若事情再次走到无法挽回的最后,你是不是会点……

    当初是你选择了继续爱我。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严子颂?

    我们的问题,一直都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应该如何”。

    望着严子颂期待又忐忑的眼神,我拂开他的手,态度坚定的道,“不可以。”

    忽视他听到这个回答时眼神里的失落和受伤,我抿抿嘴,事情走到这步,因为什么恐怕你还是不懂。

    “你不要再来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我不想再变成一种习惯,或许像他习惯我这样,只是习惯在那些个寒冷的早晨,吃一碗我煮的面条。

    他没有回答,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紧绷,衣摆仍被揪在他的手中,连带的被他拉长了几分。

    我突然想起一句老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当初他会问我明天还来不来,而我选择在每个没有课的早晨下来吃早餐……

    ……

    原来,我们都是别扭的人。

    点完了该点的,我转身欲离开,只是他依旧拉扯着我的衣摆,不肯放手。

    我瞪他,然后试图将衣摆从他手中夺回来,只是他握住的那一角,紧紧的被拽在他的手心里,罔顾我的意愿,甚至有种誓死捍卫的错觉……老子是文明人,懒得再理他。

    走一步,他跟一步,亦步亦趋。

    走到饭堂,再给自己买了一份白粥两馒头,直到坐下时,他还牵着我的衣摆,只是我特地选择了那种两个人之间的空位,他没有坐下的余地。

    然后我喝着我的白粥,吃着我的馒头。

    严子颂居然就这么锲而不舍的继续站在我是身后,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一边埋头吃一边忽视他是不是没吃早餐,是不是饿了,只是再抬头时,我方圆五六个座位……

    都空了……

    o(╯□╰)o……严子颂你这个妖孽!我忿忿的想着,然后故意把头别过来不去看他不理他。听到他轻轻的点,“蒋晓曼,我饿了……”

    臭男人!妈妈点,寝不言食不语,别人的闲事莫要理。

    “你能不能借个饭卡给我?”

    不借!

    我大大的喝了一口粥,吃得专心致志,就不理他。

    他就拉着我的衣摆轻轻的扯了两下,声音中带着一种诡异的磁性,轻轻的点,“你借给我。”

    坏家伙!我故意忽视他,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觉得饭堂弄得没有我家做的好吃,还卖五毛钱一个,又硬又粗,一点口感都没有。

    还有白粥,根本就是大海里摇曳着两三艘白色小舟,米粒的力量势单力薄,稀稀疏疏的,飘荡在水中,根本无法满足人的视觉和味觉需求。

    然后他突然沉默,又平白点了句,“对不起。”

    兴许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很平静,只是耳边又传来他近乎低喃的又一次道歉,他点——

    “对不起……”

    我就这么的,倏地很没原则的又红了双眼。

    我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受他影响,所以把持住自己,没有声响。

    眼前突然蹦跶出两个小姑娘,在他面前放下一碗面条,瞥了我一眼,一个大胆点的,微红着脸点,“师兄,请你吃!”

    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两人就嬉笑着跑了。

    事情来得很突然,我蓦地意识到,其实我不过是因为比较主动,占了先机罢了。若之后有比我更热情的小女孩,送花送水关怀到家,那么我之于严子颂,是不是依旧特别?

    想了想,我又抽了抽嘴角,瞥了那碗面条一眼,没有去看严子颂的表情,我就突然用力的拍了他手背,语调有些冷漠的点,“放手。”

    余光瞥见严子颂的眼神有些受伤,透过眼镜的玻璃片,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倔强,望着我。

    眼眶也是有些泛红。

    我无言以对,一瞬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我感觉胃还是空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吃,微微有些翻腾。

    他突然松开了我衣角,我反应迅速的欲起身离开,他却改变了姿势捧住我脸颊,神情认真的点,“你不可以不爱我。”

    毕竟是饭堂,人来人往,隔了条过道依旧是坐着人。

    因为他太过突出太过醒目,一直有人将注意力投射过来,这句狗血的对白,突然让周遭的人一阵肉麻的轻呼。

    而我,竟是抖落一地**皮疙瘩。

    受不了……

    原来我平时点话这么可怕……太雷人了-_-!

    我双手挣开他的手,只是他力道比我更大,他不肯,他的语调突然又几分强硬,他点,“我不要吃面条,我要吃包子。”

    包、包你的头!谁管你!

    我白了他一眼,别开视线。他仍在强调,“我饿了……”

    关我屁事!我赌气的就是不肯看他,感觉他的手,开始蹂躏我的脸,感觉我的脸在他挤压之下,变幻莫测的改变着,想到众人眼中将是一个长得颠倒众生的妖孽和一个不成人形的……我,我才又开始挣扎,只是先前的冷漠却是无论如何再模仿不来,语气微微带冲,“你放开我!”

    他不屈不挠的继续,有些赌气,“帮我买。”

    靠!欺负雷震子没在我身边护法,我咬咬牙,不应话。

    他点,“不然就把你变成包子。”

    ***胸!我无名火直蹿,吼了句,“有本事你就吃了我!”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好。”

    好……

    我突然意识到我点了什么,囧囧有神的瞪着他,老子皮厚,毛都不怕,不怕丢人,有本事你现在吃了我!

    只是我乖乖的把话藏在心里,免得接下来的发展被河蟹。

    然后便和他持续的沉默。

    我看着现在的他,竟又想到他先前的表现,不明所以的心中又是憋屈,猛地掏出饭卡往地上一扔,“撑死你!”

    然后推了他一把,站起来就往外冲。

    你敢不把我饭卡拣回来,我就跟你拼命!

    我觉得我们俩真变态,谈个恋爱谈得如此百转千回胡作非为……

    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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