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fkk
字数:41747
2021年4月23日
华灯初上,夜影斑斓。升空的花火点亮了原本寂静的夜空,港区的广场上,
燃起篝火,环绕的摊位伴随着舰娘,士兵和其他港区人员的笑颜,洋溢着一份祥
和的氛围。
而与广场的热闹相反的,在港区另一端几近无人的主楼里,一间办公室亮着
微弱的灯光,相对于偌大的办公室而言有些昏暗的微亮,在一侧的墙壁上映出办
公桌前身着海军制服的青年和站在一旁女性的身影。
「不去看烟火吗,海伦娜,难得的纪念日。」正在伏案审阅着文件的青年突
然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女性搭话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青年看了看一旁堆
叠在办公桌上的一摞公文。
「这些文件我自己能处理完。」青年补充道。
「不了,亲爱的。」被唤作海伦娜的女子回以淡淡的微笑。「我不喜欢热闹,
还是安静的环境比较适合我。请让我陪着您吧。而且……」「嗯?有什么事吗?」
没听清最后的嘟哝,青年和海伦娜四目相对,询问到。
「不,什么事都没有。」目光交错之际,海伦娜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别过
了脸,将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啊,是吗。」没有继续追问,青年低下了头,注意又回到了眼前的文件上。
余光看到青年转移了视线,海伦娜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脸如雕刻般分明
的五官,有棱有角的脸线,传递着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稳重感。一时间看
得出神的海伦娜,思绪逐渐飘向了有些久远的过往……
同深海势力长年累月的战斗与厮杀之中,人类与舰娘的联合不断摸索着能够
与其对抗的方法,更强的火力,更厚的装甲,更快的航速。对屠杀手段无穷无尽
的追逐,即便是敌对势力的能力与技术,只要能为我所用的话,不择手段,也在
所不惜,便成了海军总部恪守的信条。而因此诞生的,便是第一艘由深海技术打
造的舰娘——海伦娜。
或许是与深海相近的黑色基调与红色的眸子,使得海伦娜自从诞生起,就没
有受到过平等的对待。无论在港区的哪里,海伦娜总是受到来自各处的非议和白
眼。就连平日用餐的时间,海伦娜也从来只是端着自己的餐盘蜷缩在餐厅的角落,
即便如此,周边其他人的议论声也会像刀子一样扎在海伦娜的心里。
【(海军总部餐厅)】
「喂喂,听说没有,听说那个就是用深海的技术建造出的舰娘。」「诶?真
的假的。」「你看那身黑色的装束还有那对血红色的眼睛。」「噫,好像是真的,
真恶心,总部怎么想的,会造出这种东西。」「别说了,好像看过来了。」
当然,有的时候,连这份独自一人的宁静也不被允许……
「这里是我们用餐的地方,能请你离开吗。」正在用餐的海伦娜的餐盘前投
下几个人影。
明明是餐厅最偏僻的一隅,从来不会有人来的角落,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海伦娜抬起头,眼前几个舰娘正带着戏谑的表情俯视着她。
无言地,海伦娜四下张望了一圈,抬起了盘子准备离开去往其他的空桌。这
种无理由的找茬在其他地方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一向逆来顺受的海伦娜也尽量
避免着与她们发生争执。
然而,端起盘子刚迈出脚,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海伦娜倒在地上,餐盘也脱
手倒扣在了地上。
「不愧是深海造的废物,连路都走不明白。」眼前的舰娘,轻蔑的话语带着
鄙夷,同时收回了使绊子的脚。「你这样的家伙竟然也能留在海军总部?是留在
这里丢人的吗?」【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在餐厅。一时间餐厅里嘈杂与喧闹
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正在就餐的人,都将目光不一而同地转向了声音的源头。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舰娘,左脸带着红肿偏向一边,放大的瞳孔带着惊异似乎
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周围的跟班也呆立在原地。而一旁不知何时站起身的海伦
娜右臂悬在半空,正眼含愠色地盯着她。呆立片刻,意识到自己被扇了一个耳光
的舰娘回过神来,反手抬起胳膊想要回敬,被海伦娜一个闪身握住手腕别在了身
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而两个跟班想要上前帮忙,也在与海伦娜愠怒的目光相
对后停在了原地,嘴巴也打了结。
「你,你,你知道你打了谁吗?这可是上校的婚舰小姐。」「快,快把她放
开。」无视眼前两个小丑,海伦娜把目光转回了眼前被压制住的始作俑者。
「道歉。」淡淡的话语中不带一丝语调。
「你也配,谁会跟你这种……诶呀呀!!」还想要抵抗
的舰娘因别住的胳膊
上被加重的力道变了脸色,扭曲的脸上留下了豆大的汗滴。
「对,对不起……」似乎是疼得难以忍受,又或是因为愤怒和羞耻,「婚舰
小姐」涨红着脸,咬着牙不情愿地吐出几个字。
再次瞥了一眼,海伦娜甩开了对方的手,转身离开了餐厅,而背后传来了不
甘心的叫喊。
「你给我记着,别以为就这么算了。」「就是就是,一定让你明白你惹得是
谁,给你长点教训!」而作为回答的,只是离开餐厅后静静关上的门。
当晚,海伦娜和「受害人」被带到了上校的办公室,而随行的是那几个形影
不离的跟班和几个在事发现场的人员。当被问及事发缘由,「受害者」就突然开
始抱赃叫屈,踏床啮鼻。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自己的遭遇,而同行的人则在一旁推
波助澜,煽风点火。看似公正的裁决如今陡然间变成了单边的审判。海伦娜想要
辩解,但当余光扫过,看到的只有一众人嘲弄的视线,而作为「法官」的上校,
那个十指带着戒指的中年男人,眼神中也只有对她的猜疑和对另一方的偏袒。海
伦娜咽下了想要争辩的话语,默默地在一旁承受着子虚乌有的诽谤。
当晚,海伦娜被要求关了禁闭。
禁闭室是一个港区内无论是谁都闻之色变的地方。昏暗而狭窄的房间仅仅容
得下一张干硬的的木床,无论日夜只有一扇窄窗微微透过点点光亮。待在这种与
外界隔绝,毫无刺激的环境中,除了吃饭和睡觉,寂寞和枯燥会逐渐扩散到每个
神经,卧立不安,浑浑噩噩,大脑无时无刻地不在渴望着屋外自由的空气与阳光。
因而受过处分,在里面待过的舰娘和水兵无一例外的,不出几日就会悔过,检讨
自己的错误。而上校给的处分便是,直到海伦娜承认错误,写下悔过书,向对方
道歉为止,都一直待在这里。
似乎对上校,或者说自己的老公给出的「公正」裁决非常满意,婚舰小姐听
到判决的同时刚刚还痛哭流涕的脸上,早已不见了悲伤的神情。大概只要过几天,
最长一周,就能看到她被逼疯,请求着从禁闭室出来。到那时,一定让她跪在地
上亲吻自己的鞋尖,让她哭着请求自己的原谅。婚舰小姐心里这样想着,浑身不
由地微微颤抖,嘴角也扬起了一丝难掩的笑意。或许意识到失态,又抬起了手腕
掩住了上扬的嘴角,目送着宪兵们将海伦娜押送离开。
禁闭室里,海伦娜静静地坐在比起床更像是干硬的木板上。几近深夜,透过
狭塞的窗缝看到的一绺月夜的星空让海伦娜望得出神。想到每次出航,颠簸的战
舰上,一种命运颠沛流离的窘蹙无时无刻地不在扼据着神经。而回到港区,周遭
的冷漠也使自己如坐针毡,芒刺在背。而现在,在别人眼中狭小闭塞的禁闭室内,
安静,空旷,甚至没有邻室的骚扰。海伦娜第一次感到平静和安逸,仿佛将躯体
和灵魂沉浸在水中,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形成剪影。
看到小时候,在被欺负时,海伦娜会哭着跑到实验室,那个制造出自己的年
迈老者会摸着自己的头,讲着童话故事。
看到再长大一些的自己,变得孤单一人,被打时只能蜷曲着身子,待人群走
后,颤抖地站起身子。
脑海里的画面逐渐加快,再后来海伦娜看到自己看到独自一人仰卧在空无一
物的卧室;独自一人蜷缩在嘈杂餐厅的一隅;独自一人漫步在黎明未央的广场;
独自一人仰望港区楼顶的夕阳;独自一人,独自一人……恍惚间思绪又回到了病
床前的场景,老人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含着眼泪。
「对不起,海伦娜,我的女儿,对不起。」弥留之际的言语中充溢着歉意,
不知是在愧疚将海伦娜独自一人丢下,又或是将她制造出来这件事本身。
「希望你能获得幸福。」那便是老人,海伦娜的「父亲」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一股冷风打断了海伦娜的思绪,她不由得拉紧了领口,两手摸索着周围,才
发现并没有被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海伦娜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瑟缩着抱起了身
子,透过的凉气刺激周身每一个神经,让海伦娜难以入眠。
而狭小的天窗外,总部港区依旧一片霓虹,点缀着纸醉金迷的夜。
距离被关在禁闭室内已经过去了三周,原本胜券在握,充满余裕的婚舰小姐
脸上已经满是焦躁,最近几天更是频繁的询问着看守禁闭室的宪兵,得到的却是
目前没有任何道歉的征兆。以至于她只得不停地在老公面前撒泼打诨。
终于,熬不住自己老婆的哭闹,在海伦娜被关在禁闭室一个月后。上校带着
老婆来到禁闭室,命令宪兵打开了门。许久未曾亮灯的甬道在上校
莅临下灯火通
明,打开禁闭室门的一瞬,强光透过打开的门扉直射在脸上,瑟缩在床边的海伦
娜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看来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眼前立在背光处的上校看不清面容,只传来
沉闷厚重的男声。
「我没有任何过错。」没有情感,也不似申辩地,海伦娜只是平静地叙述。
「所以我没有需要悔过的地方。」「也罢,港区也不需要你这种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罢,上校扔下了海伦娜的铭牌。「从今天起你被这个港区除名了。带着你的铭
牌给我滚。」望着地上的铭牌,海伦娜呆住了片刻,随即下定决心似的捡起了并
攥紧了铭牌,站起了身子。一旁的宪兵慌忙地立起了枪,以为她要对上校图谋不
轨。而海伦娜只是挺起了胸,没有留恋甚至不曾侧脸多看一眼,从入口的人群穿
过,离开了这里……
港口前,海伦娜独自一人拎着提包,可笑的是,在这个港区生活多年,真到
离别的一刻,竟然连一个提包的东西都凑不满。周围没有一个人来送行,只有登
舰口的两侧,两个宪兵分立在两旁。虽说是被驱逐,但在这战乱的年代,所谓的
除名也不过是从海军总部的港区发配到不知道哪里的穷乡僻壤。
登上舰船,海伦娜看到预设的罗盘已经标记出了目的地。
「只有我一个人吗。」四周顾视,海伦娜心里默念着,如今的海域早已称不
上安全,在深海和人类对峙的当下,单舰穿过海域的危险自不必多言。然而即便
如此,港区依旧没有派遣哪怕一艘舰船护卫。
随着舰船轮机启动,海伦娜叹了一口气,逐渐驶离了港口,对身后渐行渐远
的故土没有半点留恋,对即将到达的目的地也没有丝毫期待。如今随着海浪起伏,
驰骋蓝海的战舰如今却似一叶扁舟,颠簸着海伦娜漂泊不定的未来。
【插叙:(少年视角)】最初,少年作为Z16舰的舰长,在战场上立下诸多
的战功被提升到上尉的军衔并允许被分配一个港区。
于是,想着自己终于能够在总部出人头地的少年带着Z16急忙赶赴总部报道。
军务处里,大腹便便的军务官坐着办公椅,两脚搭在眼前的办公桌上,微斜
了一眼少年,「空手来的?」少年不太清楚他的意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军务官左手夹起烟,吐了一口烟圈。右手在文件夹翻了翻,抽出了一张放在
办公桌上,滑给了少年。
「算了,还年轻,不上道是常事。诺,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好好学学。」
军务官油腻的脸上挤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虽然依旧不解其意,少年上尉带着Z16赴任港区。
然而仅仅三天,港区繁忙的事务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当然,这里的繁忙并非指单指事务,而是更为日常意义上的——忙。
情商高一点的话,可以说初到的港区是一个相当【干净】的地方。情商低一
点的话,可以直接说是家徒四壁,室如悬磬了。
当然,比起环境,港区内的一堆熊孩子驱逐舰才是让少年头疼的罪魁祸首。
在来到港区之前,少年不认为会有比Z16这种更为烦人的存在,但真正到了港区
之后,他发现这样的烦恼,倍数乘了几十,当然不是说没有白雪,响这样的好孩
子,但大多数的还是充斥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聒噪。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少年到达的港区,连后勤人员都没有,还记得刚抵港的
那个中午,饥肠辘辘的少年下了船直奔港区的食堂,看见的却是一堆孩子围着一
口锅不知道在煮着什么东西。少年清楚的记得饿极了的自己当时确是不管三七二
十一地吃了一碗,但是每次想要回想那是个什么味道的时候大脑却始终本能的抗
拒。
总而言之,从那时起,就任港区的少年除了处理日常的事务,也开始了当爹
又当妈的日子。虽然一开始除了个别的几个,大部分驱逐舰对待他有些抵触,但
随着少年的努力,孩子们和他很快融到了一起。硬要说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大
概孩子们也明白,自己熬的饭,那是真的难吃。
就这样,一边处理各种事物,一边照看这群孩子,港区地生活可以说相当辛
苦,但在少年眼里,他还是爱着这些孩子的,虽然从年龄而言,他并没有比她们
大上多少。
就这样,再最初的几日,少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然而,渐渐地,日常
的生活开始掺入了些许违和感。
那是港区第一次的出击任务,战斗过程异常的艰辛,这些熊孩子不仅平时熊,
打起仗来更是没干劲,让少年有些头疼。好在少年凭借多年征战经验的指挥下,
还是勉强取得胜利。在扫荡近海的深海势力之后,少年和孩子
们带着战利品回到
了港区。通过海军共通的交易所,变卖了大部分战果。之后,少年决定给孩子们
发下报酬。
平均算下来,大概每人能分到10枚金币,但是算上必要的港务费用,还有港
楼设备的修缮……少年心里逐个盘算着,脑子却有些发懵。
作为新任港区的指挥官之前,一直在担任舰长领着薪水的少年从未考虑过有
朝一日还有需要自己分配工资这种事,一开始就要自己做显然让少年有些手忙脚
乱。不过好在整个港区加起来只有这几十个孩子。于是少年灵机一动,让驱逐舰
们在广场集合,放了一张桌子,把变卖得的九桶金币放到了桌子上。
「作为新来的指挥官,我不太清楚该怎么给你们分配薪水。所以今天,我把
这次出击得到的报酬放在这个桌子上。按照过去长官给你们发放的份额,排好队
自己来拿吧。」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似乎想夸耀一下自己
这个绝妙的点子。
然而出乎他意料地,在下边站成一排的孩子们只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
上前拿一个子儿。这让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别害羞啊,以前你们怎么领的,现
在就上来拿,和你们以前领到过的一样,来来。」受到少年的催促,白雪有些踌
躇地,想了一想,还是走上前,拿了一枚金币。随后在她的带领下,每个孩子领
了一个金币后,十分高兴似的,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广场。
想着要分出去的九桶金币如今一桶也没分完,剩下的金币别说修缮港楼和设
施,新建一栋港楼都绰绰有余。起初少年非常感动,觉得孩子们还是很懂事,知
道省钱来建设港区。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发生的第二件事,让少年开始有了疑惑。
那是出击后的第二天。晚餐时,有了充裕资金的少年采购了丰富的食材,准
备下厨给这群熊孩子们做一顿美餐。想到来这穷地儿快一周,自己和这群孩子连
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于是少年给每个人做了一份牛排。配发完后,少年盛了
自己的一份来到了一张桌前,桌对面的是白雪和深雪姐妹,此时的白雪正在把自
己的那份夹给妹妹深雪。
「白雪真乖,知道爱护妹妹。」少年微笑着表达自己的赞许。
「嗯,毕竟下一次出航后就见不到了。」白雪有些感伤的说着。然而这毫无
逻辑的一句让少年有些费解。
「白雪和深雪是姐妹吧,只要想见的话,天天都能见面啊。」「可是这孩子
已经作战4次了,下一次出击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嘴上说着,白雪眼睛看
着妹妹深雪,眼神中满是怜爱和不舍。转过头,看到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少年,
白雪调整了下情绪,挂上了一副礼仪的微笑。「长官不用担心,白雪会等长官给
我带回来一个新妹妹的,如果白雪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也请长官给这孩子带去一
个新姐姐。」
当晚,办公室内,少年坐立不安地回想着白雪的那一段话。突然,似乎是察
觉到了什么,少年开始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档案箱。拿出其中的
档案,一页一页的审视着的少年逐渐咬紧了牙齿,一侧的攥紧的拳头好似要攥出
血来。
手中的一摞档案是这个港区之前八任长官的履历,其中舰船拆解的记录中,
仅吹雪型姐妹的非法拆解记录足足有10页,全部计算一下,大约近5000艘驱逐舰
被拉到战斗海域,战斗到最后一刻后被拉到了港区的解体间,连舰船带着孩子们
……一股莫名的呕吐感让少年捂住了嘴,即便如此,他依旧强忍着恶心继续翻阅
着余下的文件。终于,看到最后几页,少年猛然站起身把右手的档案甩散在办公
桌和地毯上,左手扶住鼓起青筋的额头。
散落四处的档案记载着,前任的八位长官,在到任港区的几个月后,无一例
外地带着巨款和当时近乎港区所有的资源离开港区,去到了海军总部报告。而其
中第一任的就是自己遇到的那个一脸油腻的军务官。
突然间,一切景象在少年地脑海里串联在了一起。港区内残破的楼宇,围在
一口锅边的孩子,拿着一枚金币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姐妹间怜爱又不舍的眼神
……最后,所有的一切,再次定格到海军总部那个大腹便便军务官的那张猥琐的
笑脸:「算了,还年轻,不上道是常事。诺,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好好学学。」
当时没能理解的一句话,如今像一块巨石压在少年的胸口。
第二次出击后,同样的九桶金币,少年却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让驱逐舰孩子们
上前领。
在孩子们又一次到广场集合后,少年走到站在队列前方的白雪和深雪身前。
微微的弯了下腰,将两手搭在两人各一侧的肩膀上,侧过头与白雪四目相对:
「白雪,我把你的妹妹带回来了。」少年的语气依旧带着青涩,却第一次有了不
同于年龄的沉稳和浑厚。
「我保证,以后我也会把所有人平安地带回来。」少年说话时面对着白雪,
但话语又好像在说给所有孩子。
白雪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的瞳孔中映出自己的脸。白雪没有说话,
只是一边牵着深雪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少年转过身,从桶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在了白雪面前。
「白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知道,是金币。」「那你知道它有什么用
吗?」「金币能买好多好多好吃的,攒几枚的话还可以买新衣服,是很贵重的东
西。」「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上次只拿了一枚。」被问及的白雪,突然本能似
地后退,瞳孔睁大,嘴唇开始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白雪不该拿的,但是,但是妹妹的鞋子已经破了,我想,
我想……」一开始白雪的语调还只是惊恐,到后来已经带着哭腔,甚至有点歇斯
底里。眼眶噙满了眼泪,两只胳膊架在脸前,好像眼前少年随时都会打过来。
「白雪,不要哭,我没有怪你。」少年伸出手,从白雪胳膊的缝隙中伸了进
去,轻抚着白雪的脸,用拇指拭去滴落的泪珠,随后从桶中拿出了10枚金币。
「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能记住。」说着,少年握住白雪的右手,
放在胸前摊开,将10枚硬币放到了白雪的手上。
「这10枚硬币给你。不管之前你的长官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但从现在起你要
记住,今后不论如何,只要在你战斗之后,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说完,少年又
从白雪手中拿走了一枚金币。
「现在,这枚金币我要拿走,因为我们的港区现在还很破旧,长官我需要这
一枚硬币去建设我们的港区。但是你要记住,这一枚金币也是属于你的,将来有
一天,当我们的港区再没有那些破瓦颓垣,你们都能开心生活的时候,这一枚金
币你也可以自己留下。」已经止住了哭泣地白雪,似懂非懂地看着少年。低下头,
又呆呆地看了看手里地九枚金币,抬起头,拽住了少年刚要转身的衣角。
「嗯?怎么了白雪?」少年想要转身的举动受到了小小的阻力,回头看向了
抓紧自己衣角的白雪。
「这一枚也给您,长官。」白雪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9枚硬币中挤出一枚。
「有两枚的话,我们的家很快就能变得更好了。」「这枚你要拿回去。」少年推
回了那枚硬币。
「可,可是。」不顾少年的推阻,白雪执意地要把那枚金币塞到少年的手里。
「这样,如果有一天,白雪能赚到20枚金币的话,这枚我就收下。」少年宠
溺地轻抚着白雪天蓝色的头发,温柔地安慰道。
「那,那白雪会更加努力的!然后,然后让我们的家变得更好!」白雪握着
金币的手捂在胸前,抬起头看着少年。
看向少年的眼神过于直率而清澈,让少年不由得有些炫目。但是,听到白雪
的回答,少年还是笑了,笑容质朴而纯粹又带着些害羞,灿烂得就像那红艳艳的
太阳。
那一天,每个孩子都被分到了9枚金币,拿着金币的孩子们脸上的笑脸就像
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在原本空旷的广场上盛开了一片向阳花海。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静,如果说有所改变的话,大概是孩子们的脸上有了更多
笑颜。港区内也逐渐开始筹建超市,医院还有其他诸多的设施的建设,一开始破
旧的食堂也重新修缮成整洁的餐厅。
少年同样依旧过着忙碌地日常,这群驱逐舰依旧像熊孩子一样,到处惹事,
而在港区没有完善前,少年也依旧需要照顾她们的衣食住行。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时不时地,少年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
一种如释重负又纠结于心的矛盾,难以用语言阐明的情感。
少年明白,自从那一天起,自己的胸中,燃起了一团黑色的火。
不知不觉地,一个月过去,到了少年前往总部例行报告的日子。
办公桌前,依旧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军务官,但这次他的脸上明显带着愠色。
「把你派去一个月,看来你什么都没学……」「阁下!」还没等军务官说完,
少年打断了他的话。
「您曾是我现在所在港区的第一任长官。」少年顿了顿「而我,有幸拜见了
阁下以及前任诸位的成就。但恕在下不才,实在没有找到有任何值得鄙人学习的
地方。」「你!」军务官盛怒的脸憋得涨红。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恕我就此别过。」少年毅然转身离
开,只留下军务
官在身后怒号着「你,你,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就在那个破烂的地方给我待到死吧!!」
关上军务处的大门,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一开始再见到军务官,少年
胸中那股黑色的火焰就变得灼烈而炽热,炙烤着他的胸膛,让他不禁攥住了拳头
不停地压制着它随时想要奔涌而出的欲望。
经过几次深呼吸,少年逐渐平复了心境,随之感受到的是伴随疲惫而来的饥
饿感。再次呼了一口气,少年走向了总部的餐厅。
总部的餐厅没有少年港区餐厅的那份逼仄。宽广,豪华,实木的圆桌盖着华
丽的桌布,棚顶悬挂着点缀着各种雕饰的挂灯。
少年端着盘子来到了人少的一桌坐下,然而吃了几口,刚刚还攥紧了胃袋渴
望食物的饥饿感就像是幻觉一般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食欲的少年开始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着,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
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少年感觉行色匆匆的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
这时,邻座的两位小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入了少年的耳朵:「喂喂,听说
没有,那个就是用深海的技术建造出的舰娘。」「诶?真的假的。」「你看那身
黑色的装束还有那对血红色的眼睛。」「噫,好像是真的,真恶心,总部怎么想
的,会造出这种东西。」「别说了,好像看过来了。」两位小姐说着忽然有些避
讳似地别过了视线,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少年则循着两人背过的视线望了过去,正
巧和那位角落的少女对上了眼。
少女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清澈明亮,细长的柳眉和秀直的鼻梁镶嵌在线条优美,
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水蓝色的长发编成两股,顺着两侧白皙的肩头披散在胸前。
就这短短视线对上的瞬间,少年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半拍。
可惜的是,对方似乎没有给少年更多的注意,仅仅一瞬的视线交错便没有了
后续。
随后,少年看到几位小姐找茬将少女绊倒在地,凭着正义感的驱使,少年站
起身想要上前帮忙。
然而少女起身的一记耳光,随后挽住领头小姐的右臂要求道歉的一幕,让少
年就这样呆立在原地。
刚刚还停住半拍的心脏,此刻正激烈地骚动着,周身如同通过了电流一般,
魂不守舍。
当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女已经离开了餐厅,慌忙地放下盘子追了出去,
门外却只剩下缕缕行行的人流。
【(少年视角结束)】
算上途中躲开深海舰船巡逻的绕行,在阴晴不定的海面上航行了大约4日,
海伦娜到达了罗盘标定的地点。幸运的是,到达的当日上午,是艳阳高照的晴天,
明媚的阳光与吹拂的海风使得海伦娜因连日赶路而疲劳有所回复。
靠岸的地点是一个比起海军总部略显寒酸的港区,比总部少上很多的泊位,
也完全不似总部港区的雕梁玉栋,金碧辉煌。然而相对的,道路却相当整洁,没
有脏乱的样子,街道也充满了活力。
海伦娜握着提包,按照路标来到了港区主楼的门口,也遇到了第一个麻烦。
一个黄色短发的女孩拦在了大楼的入口,左胸的铭牌上印着Z16的编号,正插着
双臂打量着海伦娜。
「新来的?」「嗯。」察觉到眼前的小女孩正在打量着自己,海伦娜不由得
有些怯懦,曾经在港区来自其他舰娘的视线一时间历历在目,冲散了原本稍微回
复的心情。
「嗯……嗯……嗯?!」海伦娜还在胡思乱想,眼前的Z16的眼神突然停止
了上下的游离,直勾勾地盯着海伦娜的胸,凝视了大概几分钟,突然转身跑向了
大楼里。
不明所以的海伦娜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只片刻的功夫,Z16拽着一个少年的袖口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主楼门口,
边跑还边喊着。
「上尉,快,快点来。」「等等,Z16,别拽着我,我自己能走。慢点,我
弯着腰跑不快。」话说着,两人快步来到海伦娜的面前,被拽着袖口斜着腰跑了
一路的少年呼吸有些紊乱,拄着膝盖喘着粗气,在一旁不满地抱怨。
「什么事啊,Z16,看给你急得。」而在一边的Z16显得十分兴奋,左手拉
着上尉的袖口,右手指着海伦娜。
「上尉,上尉,快看,总部给我们派了一艘战列舰。」「啊?」「诶?」随
着Z16话音刚落,少年和海伦娜两声疑惑的声音同时响起。
然而还没等两人说话,Z16放开了少年的袖口快步走到海伦娜面前。
【啪】地,Z16跳起来拍了一下海伦娜的胸,一对巨乳因这随手一拍而微微
摇晃。
「你看上尉,是不是和我们
上次去海军总部参观,看到的那些战列舰大姐姐
一样。」「上尉,上尉,一定是总部看到我们的潜力,给我们派来了强力舰船了,
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到下一个海域玩了。」Z16兴奋的说着,跳起来又拍了几下海
伦娜的一对巨乳。
然而还没得瑟一会,Z16的后领被唤作上尉的少年提了起来,像拎着一只鸡
仔一样把她拽到了身后。
「抱,抱,抱歉,您是海伦娜小姐,是吧。」少年有些紧张地表示着歉意,
嘴巴都打了结。同时一边对比着手中的文件,一边打量起眼前的海伦娜,随后和
Z16一样,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海伦娜。
「是,我是轻巡洋舰,海伦娜号。」察觉到上尉盯着自己,海伦娜有些手足
无措,「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是轻巡洋舰。」「哈啊?!这是轻巡
洋舰?」身后的Z16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直接从身后冲了出去,跳起来抓住海伦
娜的胸想要确认一般「区区轻巡竟然长这么大……哎呀!」【咚】得一声闷响,
Z16的后脑挨了少年一记,再次被拽到了身后。
「对,对不起,海伦娜小姐,这孩子,一直这么皮。」眼前的少年有些不好
意思道歉到。「登记的话这样就可以了,不介意的话,一会我会派人送你到寝室,
你的行李还在船上吗。」「不,不用了,我的行李只有这些。」海伦娜抬起手,
晃了晃手上的提包。
几个小时后,收拾完的行李,漫步在港区的街道,海伦娜回想起刚刚的场景,
仅仅一瞬,嘴边浮现出一丝笑意。海伦娜停下了脚步,揉了揉又捏了捏两侧的脸
颊。在曾经的港区,海伦娜不曾有过笑颜,也不明白它代表一种什么情感,但刚
刚那一瞬,让海伦娜地心里明显有了些许地触动,在平静深邃的心底泛起了些许
涟漪。
尝试着用两个食指勾起了嘴唇地两边想要模仿刚才的表情,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一瞬的感觉。试了几次后,海伦娜还是选择了放弃,被忙碌半日的饥饿感裹挟
着前往港区的餐厅。
这里的餐厅比起总部,规模要小得多。然而对于海伦娜而言,更具冲击性的
则是眼前的景象.刚刚的少年此时穿着厨师的衣服,和Z16一道搬着菜品,周围
围着一堆驱逐舰小孩子。
「喂喂,别抢。」「21,22你俩给我把勺子放下。」「晓,还有雷给我回去
排队。」少年急切地喊着,然而围在一边的小家伙们根本没有在听,Z21和Z22
抢先一步抓起了勺子挖了两大勺扣在餐盘上跑远了,还回头做了两个鬼脸。晓和
雷倒是听话地跑到后面,却为谁在前谁在后掐在了一起。其他的则举着盘子在窗
口前围了个扇形,叫嚷着该轮到自己了。少年每次抬起勺子,就有6,7个盘子
凑上来,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要帮忙吗?」察觉到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排在最后的
海伦娜从侧门绕到了少年身边。
「啊,抱歉,拜托了。」有些难为情,但碍于现状,少年还是接受了海伦娜
的建议。
多了一个人手,分发的效率明显上了一个层次,原本要很久才能分完的午餐
只用了一半时间就配发完成了。
大约40分钟后,在其他人用餐完毕离开后,空旷的餐厅里只剩下了少年上尉,
Z16和海伦娜3个人。
明明其他地方有很多桌椅,但眼前的两人还是执意和自己共坐一桌,不过不
可思议的,海伦娜却没有以往那种抵触的情绪。
「真是不好意思,你才第一天来就让你帮忙。」同桌的少年有些腼腆地道歉
到。
「哼~,没想到作为新来的你还挺能干的。嘿咻!唔姆姆……」一旁的Z16
倒是丝毫没有难为情,趁着海伦娜不注意一叉子把她盘子里的肉排叉到自己嘴里。
「16,你……」一旁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16已经把肉排咬掉了一半,还一
脸炫耀地看向他,使得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抱歉,我回头会好好管教她的。」一旁地少年一边用叉子叉起了自己的那
份,放到了海伦娜的盘子里,一边道歉到。
旁边地Z16明显没有反省的样子,立刻就想动手,这次则被早有防范的少年
死死的把握着叉子的手按在了原地。不过,虽然体格较小,但论力气,人类和舰
娘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很快少年的两手就有些敌不过Z16那只充满欲望的叉子。
「你,你快吃啊。我有点撑不住了。」少年侧过那使足了力气压制着Z16,
有些憋红的脸冲着海伦娜说到。
说得上滑稽的景象,让海伦娜愣了几秒。随后有些掩饰不住地,露出了一个
甜美的笑
容,随后把那块肉排夹到了Z16的盘子里。
「哼哼,作为新来的而言,你还是很懂道理的嘛。」Z16装出一份看似老练
的腔调,然后和其他那些熊孩子一样,风卷残云一般,把仅剩的一点盘底也被吃
干抹净。
「吃饱了~长官,一会记得把我的盘子也刷了。去找21,22玩去了,哈哈哈
……」连盘子都没拿走,吃饱喝足的Z16一溜烟地跑远了。
「唉,这孩子,真是……」少年望向远去地Z16有些无奈地嘟哝着。
而海伦娜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眼前嘴里表示着不满,眼神里却满含着宠溺望
着Z16离去的少年。
「海伦娜小姐你也是,不能总这么惯着她。」少年转过了头,察觉到海伦娜
在盯着自己,红着脸用手抹了抹。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啊,不,没有,什么都没有,请不要在意。」
发觉自己的失态,海伦娜有些许尴尬地低下了头。
饭后,在餐厅后厨,海伦娜和少年一起收拾着餐具。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收拾这些吗?」冷不丁地,海伦娜问了一句。
「嗯,没办法,港区里都是一群孩子。现在我的港区太破了,其他的舰娘都
不愿意来。做饭洗衣服晾被褥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少年有些害羞地回答道。
「不过这些孩子平时也会帮我忙的,不过一旦训练结束玩起来的话,就只剩我了。
现在人少,工作也不是很多,将来人多了的话,哎呀,想想就头疼。」「这样啊。」
海伦娜嘀咕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和少年一起收拾,到港楼领取第二天的日程表,准备并参加了傍晚的演习。
回到寝室时,月亮已经高挂在了夜空中央。
沐浴完毕后的海伦娜身着内衣站在床前,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般透
过窗棂勾勒出少女婀娜的人影。海伦娜面对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依旧是一副没有
表情的脸。试着扬起了嘴角,镜中的自己嘴唇也随着弯起了弧度。然而没有变化
的眼神和上扬的嘴角,表现出的只是一副僵硬的表情。呆立了一段时间,海伦娜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盖起了被子,比起在总部更松软的床垫让海伦娜
有些惊讶,被子蓬松又温暖,还有一股洗衣粉和阳光混合的气息。
「记得他说被子是自己洗的。」海伦娜突然回想起与少年上尉的对话,又嗅
了嗅被子,传递出依旧同样安稳的味道。慢慢地,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与困倦感
逐渐占据了意识,海伦娜沉沉地睡去。窗外,星光洒在寂静地港区,带来又一个
安歇的夜。
【插叙:(少年视角)】自上次到总部报告已经过一月有余,少年的港区也
逐渐从破败萧瑟走向欣欣向荣。孩子们依旧顽皮,生活依旧忙碌——而胸中的那
团黑色的火焰也依旧在折磨着少年。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早春的寒意似乎已经褪去,温暖和熙的日光伴随
海风扬起碧涛,让港口边顾视着拂晓光弧浮光跃金的人们感到一丝惬意。
办公室内,少年审视着文件。文件记录着今日会有从总部调来的一艘巡洋舰。
少年微微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到总部报告以来,经常会从总部调来各种驱
逐舰,想来是自己惹恼了军务处,调来的无一例外都是一等一的刺头,给少年添
了不少的麻烦。然而巡洋舰对少年而言还是充满了新鲜感。
「海伦娜。」文件上的名字让少年感到一种诗意,不由得脑海中浮现出总部
餐厅遇见的那个女孩。
然而转念一想是军务处那个混球派来的舰船,少年还是叹了一口气劝自己不
要有太高的期待。
脑袋里正想着,忽然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Z16一脸兴奋的冲了进来。
「说了多少次了,16,进门前要先敲……」还没等少年说完,Z16拽起少年
的袖子就向港口的入口冲了出去。
「上尉,快,快点来。」「等等,Z16,别拽着我,我自己能走。慢点,我
弯着腰跑不快。」被矮了自己半截身子的Z16拽着下楼又弯着腰一路小跑,到达
入口的时候,本来体力就不如舰娘的少年已经拄着膝盖喘起了粗气。
「什么事啊,Z16,看给你急得。」平复了呼吸,抬起头的少年与眼前的少
女——海伦娜四目相对,曾经在港区餐厅同样的感觉向少年袭来,两只手手心冒
汗,心脏像兔子一样,突突乱撞。
少年一片空白的大脑宕机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Z16正跳起来拍着海伦
娜的胸部,嘴里还念念有词,而一旁海伦娜有些羞涩护着胸。
慌忙地拎着Z16把她拉开。
「抱,抱,抱歉,您是海伦娜小姐,是吧。」少年一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歉
意,一边想要掩饰尴尬,时不时地转移视线看着手中的文件。或许因为被拍了几
下胸部,海伦娜羞涩地脸泛起了微红,让原本刻意避开视线地少年有些看的出神。
「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是轻巡洋舰。」海伦娜地声音将再次愣
神的少年拉回了现实。
一旁的Z16似乎表示不满似的又冲了上去抓住了海伦娜的胸部,被少年给了
后脑一记拉了回来。目视这有些滑稽的场景,少年看到海伦娜的脸上露出一个淡
淡的微笑,就像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地划过脸部,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
而后消失在眼波深处,不禁扰乱了少年的心神。
在寒暄过后,望向海伦娜离开的背影,少年用手用力按着襟口,压制着胸中
高涨的脉动。
午间的餐厅,原本习惯了忙碌的少年,在看到海伦娜的瞬间,一度行云流水
的配发也乱了调子,最后还落得海伦娜上前帮忙。让少年诅咒着自己的没用。
配发的过程则顺风顺水,第一次帮忙的海伦娜配合着少年的步调,形成一份
无言的默契,好像少年和海伦娜是多年的旧识。
就餐时,坐到海伦娜一边的少年鼓起勇气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也因为Z16的
调皮,使得少年在海伦娜面前有些尴尬。
而海伦娜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二人,让少年感到有些害羞。
当天晚上,少年躺在床上,脑海中都是海伦娜的身影,那两抹笑靥在月明的
夜,如同洁白的银光射入少年的心房。
原本整晚折磨着少年难以入睡的那团黑色火焰也仿佛消散了一般,让少年得
到了一次久违的安眠。
【(少年视角结束)】
距离海伦娜到达港区已经过了一个月,代替原本Z16的海伦娜成为了少年的
秘书舰。
在海伦娜的认知里,秘书舰常常是忙碌的,至少在海军总部,那些指挥官会
把成堆的文件交给秘书舰处理,而自己则不知到哪里玩乐。
虽然如此,很多舰娘依旧争先恐后的想要成为秘书舰。因为即便工作忙碌,
但秘书舰的职位往往也伴随着地位的擢升,日后也更容易成为指挥官的情人被配
发一枚婚戒。
然而,少年的港区却并非如此。
担任少年的秘书舰近一个月来,少年更倾向于自己处理所有的文件,以至于
海伦娜大部分的工作只是装订和倒咖啡,偶尔补一补少年的衣裤。
而出击任务,少年则会登上海伦娜的战舰和港区的这群驱逐舰一起出航并指
挥,而在海伦娜的印象里,总部的指挥官大部分会把战斗交给舰娘或者待在情报
室里通过无线电发号施令。
因而对于海伦娜而言,在这里的,是与海军总部截然不同的生活。
硬要说的话,海伦娜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甚至可以说的上喜欢。这里没有
那些在海军总部时海伦娜看惯的勾心斗角,甚至没有海军总部内约定俗成的等级
尊卑。
有时候,在少年办公或指挥的时候,海伦娜会偷瞄少年的侧脸,略显青涩的
脸透露着少年与自己相仿的年级。但注视着这样的面容,却会让海伦娜产生一种
未曾有过的安稳感。
有一次,海伦娜盯得久了,与少年抬起的视线相遇。两双瞳孔注视着彼此,
一刹那让海伦娜迄今为止的记忆中第一次有了那样的感觉。如同整个世界在她的
四周,从身体由内而外地翻滚,整个人飘浮在半空中,唯一能绑住自己不会飘走
的,就是这双眼睛。
那一天,海伦娜感受到一股胸中从未有过的悸动。
随后的日子里,少年依旧经营着港区,在他的努力下,慢慢地,更多的舰娘
和士兵加入了这里;慢慢地,港区的建筑与设施不断完备;慢慢地,仓库的贮藏
逐渐丰盈;慢慢地,慢慢地……一切都在慢慢改变,回过神来的时候,港区已经
有了媲美总部的规模,甚至更加繁荣而富饶。相对的,办公室里要处理的文件越
来越多,更加频繁的,海伦娜会看见少年眉头紧锁。
少年依旧愿意登上海伦娜的舰船,出航,战斗,向着更深的海域。没有什么
比这更让海伦娜感到幸福和安心,让海伦娜祈祷着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个人的到来……
一天接到电讯,总部少有的,向少年的港区的派遣了一艘航空母舰。作为即
将来到港区的第一艘航空母舰,少年不同以往的,饱含着期待似的,没有留在办
公室,而是同海伦娜一道去往港口迎接。当战舰锚定,扶着楼梯走下舰船的是一
名温婉可人的少女,浅亚麻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的垂下,偶尔有一绺盘成发辫
绕在脑后,散发着丝质的光润。水蓝色的眼睛,偶一流盼,灵动清澈
,柔丝般,
月牙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荡漾起一道道碧水柔波。一张仿佛生来带着
微笑的俏脸,伴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盛开的桃花一般甜美。
少女走到两人面前,低头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看到海伦娜,呆住了一秒,随
后走向了少年,「列克星敦级航空母舰1号舰,列克星敦在此。司令官,感受到
海风的气息了么?」少女的声音像银铃,右手的食指挑逗似的划过少年的下颚,
让少年羞红了脸。
一直注视着少年的海伦娜,感受到胸口一紧。
自从那天起,少年再没有登上过海伦娜的舰桥。
港区依旧欣欣向荣,海伦娜也依旧担任着少年的秘书舰。不同的是每天清晨,
出击的队列最前端,少年都会挽着列克星敦的手,登上舰船,带领舰队驶向远方。
每每到这一刻,被留在办公室的海伦娜,会扶着办公室的窗,远远眺望着舰
队远去,默默地等待着傍晚少年的归来。
(总有一天,他还会和我一起……)
海伦娜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插叙:(少年视角)】海伦娜到港的第二天,少年将她任命为自己的秘书
舰。
在这之前,少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秘书舰,说起Z16,对少年而言更多的是
一个跟屁虫一样的熊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胡闹和帮倒忙。
至于为什么任命海伦娜为秘书舰,少年自己也不明白,少年对于处理日常的
事物,早已轻车熟路,办公室即便多上一个人,对少年而言也没有更多的帮助。
真要说的话,只是少年想要海伦娜陪在自己身边。无论是日常还是战斗,海
伦娜陪在自己的身边都会让少年有一种舒适感。
虽说在战乱年代,年级轻轻的少年早已久经沙场,但目下,少年依旧散发着
过剩的荷尔蒙的年级。不时地,少年会下意识地偷瞄海伦娜,视线顺着姣好的脸
溜到白皙的颈,从温润的胸滑到挺翘的臀。青春期独有的躁动鼓弄着胸腔,让少
年不得不时常按住胸口降温自己滚烫的脸。
有一次,少年想要抬起头偷瞥海伦娜,却不巧与她视线相交。少年看到在少
女的瞳孔中映出自己的脸,从头顶红到了脖根。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有了海伦娜的陪伴,少年忙碌的日子便不再感到疲倦。
港区在他的努力下慢慢变好,少年祈祷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伴随着少年的港区逐渐繁荣,从海军总部发来的任务也愈发艰巨。总
部发来的文件,命令着少年不断前往更远更深的海域,逼迫着他前往一个个死地。
少年乘着海伦娜的船,在更为凶险的海域经受着炮林弹雨,游走在生死的边
缘。有时候,弥漫的硝烟涌入鼻腔,少年在呛咳中会产生幻觉,看到海伦娜满身
血泊地倒在自己身边,红宝石一样的双眼失去了色彩。
那时,少感到年胸中那团黑色的火焰在奔涌而升腾。但更多时候,少年感到
的是恐惧,他逐渐变得不再想要海伦娜在出航时跟着自己。即便那意味着一天之
中,大半的时间少年要在海上独自漂泊,只要在傍晚归来时能在港区看到她的脸,
少年也心甘情愿。少年时常这么想着,但纵观港区,却发现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能
够替代海伦娜的人选。
直到那个少女的到来……
那天,总部发来了电讯,会派遣一艘航母来到少年的港区,少年不清楚是总
部的鞭子与糖,亦或是穿插进来的眼线。那天,少年带着海伦娜亲自到港口,准
备一探究竟。港口处,走下舰船的是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少年一边查看
着手中的资料,一边看着她。无疑的,少女和她的舰船有着出色的性能,放在当
下的港区也是无出其右的水准。
这样的话,就算带着她……
「列克星敦级航空母舰1号舰,列克星敦在此。司令官,感受到海风的气息
了么?」在提督还在低头思索的时候,少女走到了跟前,右手的食指抬起少年的
脸,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少年的瞳孔。被有些俏皮的表情注视着,让少年不禁为刚
刚的想法感到羞愧。但即便心怀愧疚,少年还是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只要海伦娜能够……)
自从那天起,少年再没有登上海伦娜的舰桥。
【(视角结束)】
【插叙:(列克星敦视角)】列克星敦知道海伦娜。
在海军总部,海伦娜一直是舰娘们议论的焦点。作为第一艘应用深海技术培
育出的舰娘,海伦娜自诞生起,就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只不过,这种身份并没
有给她带来任何好的境遇。
在总部的舰娘眼中,海伦娜是异类,是少数。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单单这一
点就
足以成为被排挤的原罪。
但若论数量的话,列克星敦显然也是少数派的那一方。和其他舰娘不同,她
并非从试管和机器,而是由人类和舰娘共同孕育出的爱的结晶,而她这样的例子,
在整个总部屈指可数。因为,大部分时候,舰娘对于总部的人而言更多的是工具
而不是爱人,能够相爱并孕育生命更是凤毛麟角。但同样作为少数的一方,比起
海伦娜,列克星敦显然是幸运的。她的父母深爱着彼此,在他们的陪伴和教育下,
养成了列克星敦活泼可爱的性格。
因为父亲是海军总部的长官,所以列克星敦自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的千金,
身边总是伴随着簇拥的人群。
但在列克星敦眼里,海伦娜和自己,以及和同那些同海伦娜一样伴着基因,
胚胎,培养皿诞生的舰娘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海伦娜的培育过程掺杂了些深
海的技术。但是周围的人时刻告诉着自己不要与她接触,列克星敦也因而没有与
她产生过交集。
至于海伦娜给列克星敦的感受,简而言之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印象中,列
克星敦没见过海伦娜哭过或者笑过。即便被一群人围住踢打,最后也只是自己颤
抖的站起身,脸上也只有麻木的表情。平日里,她不会主动与人接触,而对想要
接触的人也会明显的回避。
最后一次见到海伦娜是什么时候,列克星敦已经记不清了。直到后来听说海
伦娜被发配到别的港区,列克星敦便不再关注这个少女。
而这天,是列克星敦时隔许久,第二次见到海伦娜。
列克星敦不知道自己前往的是曾经海伦娜前往的港区。当走下舰船面对迎接
自己的两人,列克星敦上前行了一礼并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明明是来迎接自己的,两人似乎并没有给自己太多关注。眼前的少年没什么
兴趣似的,偶尔看自己一眼,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手里的资料。
一旁的海伦娜则让列克星敦第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认错了人,还记得在海军
总部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女,现在正在用温和而柔情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少年,嘴角
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个表情让列克星敦想到了自己恩爱的父母,也让她第一
眼就看穿了少女心中的情愫。突然间,想要捉弄一下的想法闯入了列克星敦的大
脑。
「列克星敦级航空母舰1号舰,列克星敦在此。司令官,感受到海风的气息
了么?」列克星敦凑近少年,右手纤细的食指挑逗似地抬起少年的脸。
余光瞥向一边的海伦娜,刚刚还满含柔情的眼波,如今充满着惊讶,困惑,
隐约还透露着一股怒气。
(真有意思。)
列克星敦心里想着。
【(视角结束)】
一天,接到总部的命令,少年要奔赴一片海域阻击一批深海的援军。凌晨,
天还没亮,海伦娜还在睡梦中时,少年就登上了旗舰列克星敦,奔赴了战场。
傍晚,战斗结束的舰队归来,在港口苦等许久的海伦娜迟迟没有见到少年。
即便少年没有再登过海伦娜的船,但每次战斗归来,少年依旧会和在港口等待自
己的海伦娜一同回到办公室,唯独今天,海伦娜却哪里都没有见到少年的身影。
直到最后,旗舰列克星敦才缓缓驶入港口,战舰的侧边装甲布满了密密麻麻
的弹孔,飞行夹板中心也被豁开了一个大洞,舰桥也只剩半边,隐约向海伦娜传
递着一份不详的征兆。当战舰锚定,第一个被抬下舰船的是担架上的少年。少年
紧闭着双眼,嘴唇没有了血色,担架上包裹着的白单,半边已经浸透了鲜血。医
务人员一边驱散着港口的人员,一边快速地将担架运往港区的医院。
手术室外,海伦娜遣散了其他所有人,只留下自己焦急的等待着。
战斗报告记录着,战斗中,敌方战列舰的一枚流弹划过舰桥击中了列克星敦
的甲板,飞散的弹片刺入了少年的左腹后便失血昏迷。
等待着的海伦娜坐立不安,直到手术室灯灭,海伦娜才冲上去抓住军医的胳
膊。
「指挥官,指挥官他……」海伦娜颤抖的语调带着哭腔。
看着她的样子,年长的军医呼了口气。
「已经脱离危险了,可能需要过一阵子才能恢复意识,之后再休息些时日应
该就没问题了。」听到医生的回答,海伦娜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一股脱力感
袭遍了全身,向后踉跄了几步扶住了身后的墙。
当晚,海伦娜一整夜都陪在少年的病床边。
大概是麻药过了时效,依旧没有恢复意识的少年,微张着嘴痛苦地喘着气,
紧紧地握住海伦娜的手。额头上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海伦娜的左手
被少年紧紧地握住,右手用毛巾拭去额头的汗珠。海伦娜看着
少年痛苦的表情,感到像是自己的心脏也被挖去了一块,正滴答地淌血。少年的
痛苦甚至让海伦娜有些迁怒到列克星敦,当时如果是自己的话,如果是自己和少
年的话,如果……
海伦娜沉默了,回港时,列克星敦战舰的那副惨状历历在目,如果那枚流弹
不是落在列克星敦号而是落在自己的舰船上……海伦娜脑海中浮现出舰船炸成两
段,自己和少年被火焰吞没的景象。
(你保护不了他。)
(所以他才没选择你。)
(你是个废物,这点你从出生时就该清楚了。)
(他把你留在身边是对你的怜悯,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留在他的身边他只会更加危险。)
(那个女孩比你般配的多。)
(你一直都该是一个人。)
海伦娜感到胸口像压着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两行眼泪,从海伦娜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啊,啊……」少年微张的嘴发出嘶哑的声音,紧闭的眼睛似乎努力地想要
睁开。
「醒了吗。」海伦娜的身后传来了温柔的声音,海伦娜转过头,列克星敦在
身后轻声搭话到。
「列克星敦小姐,你怎么来了。」海伦娜别过头,用手臂擦了擦眼泪。
「我是来探病的,已经过去一天了。」列克星敦说罢,海伦娜才回过神来,
窗外黑夜已经散去,阳光正逐渐透过玻璃照射进病房。
「哈……啦……啊……」少年声音更大了一些,似乎就要恢复意识。
「交给你了。」海伦娜突然松开少年的手,不顾脸上的泪痕,冲出了病房。
只留下列克星敦呆呆地站在原地。
回到卧室的海伦娜,独自一人缩在床上。已经是临近夏日的时节,海伦娜却
感到如同寒冬一样冰冷,如同回到了那间逼仄的禁闭室。
黎明的阳光透过窗框射入卧室,抚过海伦娜的脸。海伦娜抱起膝盖,埋下了
头,更加蜷缩起身子。
曾经,在自己的父亲,那个老者离开自己以后,海伦娜的心已经死了。
被殴打,被孤立,被泼冷水,被关禁闭。海伦娜都能够忍受,生活对于她而
言早已如一潭死水——直到少年投下了石子,在她的生命中泛起了波澜。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我也许会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
耀的更加荒凉。」——艾米莉·狄金森
【插叙:(少年视角)】命令发来时是当天的傍晚,少年看着总部发来的命
令,阻击战是次日的清晨,算上路途时间,少年在次日凌晨就要出发。而需要阻
截的敌舰数量是己方的4倍。
(这不是叫我去送死。)
(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
少年胸中黑色的火焰炽烈地燃烧着。
(早晚有一天,连同深海和你们,我要……)
「长官,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海伦娜温柔的声音响起,将笼罩少年
的阴暗氛围吹散。
「又是作战任务吗?」「没有。只是在考虑港区的一些预算。」少年下意识
的撒了谎。
「海伦娜,你先回去吧,今天早点休息。」「嗯。」少年催促着海伦娜离开。
待到海伦娜离开后,少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至少写封信)
少年开始动起了笔,可写着写着,少年的脑海里都是海伦娜的脸。停下笔,
将写了一半的信握成了纸团扔到了纸篓里。
(我要活着回来。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一定……)
少年心里默默起誓。
海伦娜还在睡梦中时,少年出发了,清晨时分,少年带领舰队赶到了阻击地
点。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傍晚,才数次来回拉锯之后,少年还是艰难的取得了
胜利。
然而快要收尾的时候,一枚流弹贯穿列克星敦号右侧舰桥,在甲板掏了个洞。
爆炸的音波带来的剧烈耳鸣和眩晕感,让少年感到天旋地转。稍微缓解后,
少年的眼睛试图重新聚焦,却感到左腹一阵剧烈的疼痛。低下头看了一眼下意识
捂住左腹的手,已是满手的鲜血。
「哈啊,哈」喘着粗气的少年,感觉到嘴里也蔓延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慢慢地,意识逐渐消失,周围的叫嚷,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一
般。
「哈,啊,海伦娜……」这是失去意识前,少年的最后一句话。
【插叙:(列克星敦视角)】来到少年的港区以后,列克星敦发现自己没有
干过一次轻松的活。
少年有着自己的秘书舰,但每次出航却要自己打头
阵。如果是普通的扫荡还
好,大部分任务还都是在鬼门关逛一圈的难度。
而且这次的任务,阻击4倍的敌舰,在列克星敦看来已经不是在鬼门关走一
遭,是可以直接去报道的程度了。
列克星敦不知道少年是哪里得罪了总部,但既然是命令,不论是自己还是少
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战斗开始后,少年的战斗素养让列克星敦感到钦佩。虽然已经看过多次了,
但今次的苦战,少年的指挥明显更加缜密优秀。
优先到达距离阻击海域一定距离后,全舰队开启了无线电静默,随后航母舰
队远距离保持待机,战列与巡洋舰队开始向两侧分散,潜艇舰队从两侧向更远处
迂回。而驱逐舰们保持复纵的队形向前挺进。
先头驱逐舰队遇到敌舰队的瞬间,立刻保持阵型撤退向航母舰队靠拢,而少
年所在航母舰队打开无线电,在信号暴露后,敌舰队开始向航母群逼近。随即退
回的驱逐舰队在航母周围展开防空弹幕阻击地方的机群,同时两侧炮舰一边对进
入射界的敌舰进行饱和式炮击,一边根据敌舰动向选择援护航母群或者支援断后
的潜艇舰队。
战斗比想象中结束得更快。
然而,就在战斗进入收尾,列克星敦长吁一口气的时候,依旧在负隅顽抗的
敌舰开始胡乱的开火,一枚流弹不幸击中了列克星敦的舰桥。
列克星敦回过神来的时候,舰桥的装甲被贯穿,而少年指挥官也躺在了血泊
里。
列克星敦慌忙地撕下一侧袖子按住少年血流不止的左腹,一边呼叫着医护。
而倒在血泊的少年,用微弱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海伦娜的名字……
当到达港区,少年躺在担架被医护抬走时。刚刚走下舰船的列克星敦就被海
伦娜拽住了衣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伦娜少有的冲着列克星敦怒吼着,那是列克星敦
印象里从没见过的表情,曾经舰队总部那群小姐说的血红色双眼,大概说的就是
这个时候吧。
列克星敦被拽紧的领口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右手挥着记录的战斗报告。
海伦娜则一把抓过报告后,立刻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列克星敦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空旷的病房里,海伦娜紧紧地握着少年的手。当列克星敦上前搭话时,转过
头的海伦娜已经眼睛噙满了眼泪,脸颊也满是泪痕,很难想象她哭了多久,心碎,
痛苦,悲伤的情感糅杂在一起全都表现在脸上。
(我记得刚刚问了医生,手术应该是成功了来着。)
列克星敦心里嘀咕着。
正想着,突然海伦娜留下一句「交给你了」,然后跑出了病房。只留下列克
星敦和少年两人。
本想来看一眼情况就走的列克星敦没有办法,只能坐了下来。
病床上的少年紧紧地抓住列克星敦的手。
「哈……啦……那……哈……啦……」「是是是,海伦娜,海伦娜……」少
年的呼唤不由得让列克星敦有些尴尬。
过了几分钟,少年挣扎许久的眼皮终于睁开,看着列克星敦的眼神慢慢聚焦,
恢复了意识。
「哈啊,哈啊……列克星敦小姐。」少年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手,语气有些微
弱。「给你添麻烦了。」「不必了,你应该感谢海伦娜小姐,她刚刚离开不久。」
「是吗……那你能把她叫回来吗?」「指挥官,希望你能给我点面子。」「……」
「唉。」列克星敦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自己已经有些受够这对笨蛋情侣了。
【(少年视角)】
转眼间,一个礼拜过去,少年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似乎伤情没有
表现的那么严重,咨询了军医之后,少年得到了出院的许可。
虽然据列克星敦小姐说的,自己昏迷的时候一直是海伦娜在照料,但之后几
天直到出院,少年一直没有看到海伦娜的身影。
(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来,我一定要向海伦娜求婚。)
少年依旧记得出发前自己的誓言。转念一想,当时好像没有想到这里,少年
又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立下什么FLAG.心想着回到办公室的话就能看到海伦娜,少
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列克星敦回过了头。
「啊,指挥官,恭喜您康复出院。」心凉了半截。
「长官,恭喜出院!!」【啪】一旁的Z16拉了一个拉花。
心情跌倒谷底。
「谢谢,谢谢两位。」不过少年还是振作了一下精神。
「海伦娜呢?」单刀直入。
列克星敦和Z16面面相觑。
「海伦娜小姐的话,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了。」
【(视角结束)】
夜深,弯月挂在梢头,氤氲的月色透过玻璃披散在海伦娜的脸上。整整一个
星期,海伦娜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努力回想着没有与少年相遇前的一切。
曾经一度敞开的心扉,海伦娜想要将它关掉。曾经心中扬起的波澜,海伦娜
想要将它抚平。只需要忘掉,忘掉的话就不会再受伤,无论对少年,还是对自己。
就快,就快成功了——欺骗着自己忘掉少年,明天就可以继续回到办公室,
回到少年身边——矛盾那么,再强迫自己忘掉——留下眼泪
「海伦娜。」随着海伦娜卧室的门被打开,少年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指挥官?」循着声音海伦娜回过头,看到少年的脸。那一瞬间,一切的努
力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想要忘记,想要抛开,最终却又将少年的面容深深地刻入
了脑海。
海伦娜用手背拭去眼泪。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还让您特意来看我。」湿润的眼眶,红肿的鼻尖,海
伦娜带着哭腔,语调颤抖。
「海伦娜,我不止是来看你的。」少年来到海伦娜身边,第一次握住了她的
手。
一股电流从海伦娜的手腕走遍了全身,让她的心跳加速,闪烁着目光看向少
年。
在港区的日日夜夜,少年和海伦娜的眼光曾无数次相汇,触及的目光随后伴
随的是少年与她青涩的笑与羞红的脸。
但这一次,两人相交的视线,让少年失去了言语。
来到这里之前,少年未曾有过地翻阅了各种恋爱故事,学习了许多的情话。
但海伦娜清澈的瞳孔让少年的一瞬间将它们尽数忘记。
「海伦娜,你就是这样轻易地偷走了我的心,将我原本要走的蜿蜒曲折的路,
一下子变得单纯笔直。」承受着海伦娜的视线,少年任凭自己的感情宣泄,轻声
低语着。
海伦娜的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少年露出的微笑,正如两人港区相遇的那片晴
空。
接着——
「海伦娜,你是多么惹人疼爱。」「说什,什么」海伦娜吞吞吐吐地。不知
何时,少年握住海伦娜的手已经绕过了纤腰,将她环抱了起来。
「你哭泣的脸,慌乱的模样都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你是聪慧的女人,反正我
这张脸早就被你看透了,就如同你现在在我面前表现得如同小孩子模样一般。」
少年看向海伦娜的目光柔情似水。「我们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我第一次见到
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位让我尊敬的存在,一位让我安心的女性,一位让我憧憬的
伴侣。海伦娜,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我,我是,我也……」「就如同我们两
人,出生的环境不同,男女差别,迥异的过去……只要我们将这些隔阂彼此,名
为」立场「的壁垒一个不剩地去掉就好。我已如此决意,海伦娜。如果能将此与
你一同分享,那么没有比这更好,更让我觉得安心……」海伦娜的脸如同火烧云
一般赤红,与刚刚梨花带雨的表情迥然不同。而这个瞬间,少年放开了手。
(啊……)
海伦娜带着这样的表情无意识地用视线追着拿开的手。看上去像是刚刚察觉
到少年揽过自己腰部,现在海伦娜的腰间如同刚刚被灼烧一般散发着热量,让她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少年向后退了半步。
「当我来到这个港区的时候,这个港区只有一群孩子。」少年突然转移了话
题,让海伦娜突然感到有些奇怪。
「有人说,当一个指挥官接手一个港区,就要像父亲爱孩子一样爱她。」少
年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富有张力。「我不敢说自己能够像一个父亲一样为了港
区尽到责任,但至少一部分,就请让我来承担吧。」少年说着,突然面向海伦娜
单膝跪地,如同童话里的骑士与公主。
「但是,现在的港区就算有了父亲,也没有母亲。海伦娜,我的挚爱,能请
你成为港区的母亲吗?」口中说出了这番话语。
想要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才行。海伦娜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然而快乐,
喜悦,甜美,欢欣,难以抑制的情感充斥着海伦娜的全身,让她一时间发不出声
音。
少年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跪着。
短短的数分钟,对于二人究竟意味着过了多久呢。
少年感到脖颈已经有些出汗了。
「指挥官。」声音从少年的头顶落下,少年看不到海伦娜的表情。
「您所想说的事情,难道就只有这些吗?」海伦娜还想要听更多——比起这
些,那句最重要的话。
「——」
「总感觉言语不够呢,居然让我这个女性来点明——指挥官阁
下,您连一些
让女性觉得十分害羞的话都不说——这是要侮辱我吗?」少年无言地提起膝盖站
了起来,处在与海伦娜正面相对的位置。
曾经,少年不明白这份感情,是性?是冲动?还是说其他的什么情感。
但现在,少年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
少年很明白,很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
「海伦娜,我爱你。」「指挥官,我也爱你。」说着,海伦娜羞涩地低下了
头。
少年伸出手,抬起海伦娜已经微红的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
后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
海伦娜并不反抗,只是觉得浑身松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开始还是啄米似地轻点,重复了几次之后,少年将两人的唇紧紧地重合在了
一起,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
挲,让海伦娜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少年松开嘴,海伦娜的舌依旧追随着让她迷离的触感,直到两人的唇完
全分离,注视彼此,射入卧室的月光,反射着两人唇尖的银线。
少年目光闪烁望着一波秋水,亲昵地蹭了蹭海伦娜的鼻尖。旋即,双手环抱
香肩与膝窝,将海伦娜抱了起来。
少年怀抱中的海伦娜早已羞红了脸,左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襟口,贴在少年胸
膛的耳朵,听到透过衬衫传来高昂的搏音。
轻轻地,少年将海伦娜平放在床上。随即翻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少年捋起一绺海蓝色的发丝,贪婪地啜息着海伦娜的香气。随即俯下身子,
轻咬着海伦娜的耳唇,亲吻着她的脸。
接着,少年的鼻尖与唇向下游离,缠绕着海伦娜的脖颈。
从脖间传来少年炽热的吐息,让海伦娜绷紧了上身,膝盖也随之弯曲。紧闭
着双眼,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忽然间,海伦娜感受到少年的脸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的手,
从腋沿着侧边向下滑动,刻意避开了海伦娜的乳。随着小腹滑到大腿,经由膝窝
直到脚踝。最后抓住海伦娜被黑丝包裹着柔软嫩滑的小脚。轻轻地吻了一下脚背,
让海伦娜触电一般地绷紧了脚趾。
再次地,少年的手指来到海伦娜胸间,沿着乳缝,勾开一条破口,露出了一
对傲人的双峰。
轻轻的,少年的手托起海伦娜的下乳,这微微的拨动,让海伦娜全身震颤。
随后,少年的手拂过这对温润如玉的双乳,担心身下的海伦娜吃痛,少年甚至没
有抓捏。
少年的手就这样随着淑乳的弧线,弯曲着手掌抚摸表面,慢慢地凑过脸,亲
吻,舔舐,从乳根到乳晕,又从乳晕吻到乳尖。
海伦娜陷没的乳首,像待放的花苞,娇羞的散发着粉嫩的光泽。感受到舌尖
轻轻地触碰,它绽开了花蕊,将自己奉献给少年。
少年的舌头在乳尖轻触,缠绕,卷曲。
身下的海伦娜感到从从胸口到喉咙传来一股炽热,经由嘴唇呼出,化为香艳
的吐息。从未有过的感触,刺激着海伦娜的大脑,让身体本能的运动。
海伦娜一双包裹着黑丝的手,抱起少年的头,抚摸着他的头发,后颈,直到
宽阔的背。
感受到海伦娜的爱抚,少年亲吻了一下乳尖,又上前轻吻了唇后,少年起身
脱下了裤子,露出了已经欲火难耐的肉棒。
少年再次俯下身子,少年的肉棒剐蹭着海伦娜的蜜口。有些瘙痒,酥麻的感
觉,让海伦娜娇媚的淫声更上一层。
「可以么,亲爱的。」少年已经不再叫海伦娜的名字。
实际上,海伦娜对性交这种行为是抵触的,曾经有一次在海军总部,她去长
官的办公室报告,看到那位校官毫无怜惜地将一位舰娘按趴在地毯上,一只手按
着女人的腰,另一只手则拽着女人的金发用力向后拉扯。那位舰娘的头发被拉紧,
疼痛使她不得不向后弓起身子,而男人没有怜悯地只是下身用力地抽插着,不时
地,像对待牲畜一样,掌掴女人的屁股,发出低沉的嘶吼。即便看到海伦娜进来,
校官也只是无避讳地指向一旁的桌子,海伦娜将文件放到桌子上摞起后快步离开,
在关上门的一瞬,海伦娜瞥到那位舰娘的表情,明明被粗暴地对待着,女人的表
情却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脸谄媚。
门扉被关紧,海伦娜只觉得恶心。
少年轻声的询问,让海伦娜脑海又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眼前的少年并不是校
官,在海伦娜眼里他温柔,优雅而又斯文。
但是自己呢?海伦娜回想起那位舰娘的脸,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呢?海伦娜
突然感到后怕。
……
「指挥官,我是个淫贱的女人吗?」少年征求着海伦娜的许可,却得到意想
之外的回答。
眼前的少女颤抖着声音询问着,刚刚在少年身下柔情满溢的少女,此刻却是
怯怯的样子,眼神带着恐惧。
(淫贱?)
少年感到气愤和心痛,他不明白海伦娜为什么会用这种词形容自己,但这却
是少年不能允许的事情。
少年没有继续,只是俯下了身子,双手贴住海伦娜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
四目相对。
「海伦娜,不要让我重复,你是我憧憬的伴侣,是我已决意一生的挚爱。淫
贱永远不是用来形容你的词语,可爱,乖巧,迷人,美丽……这些才是。」说着
少年的左手继续抚摸着海伦娜的脸,右手的五指与她的左手相扣。
「海伦娜,亲爱的,如果你感到害怕就握紧我的手,不论何时,今后我都会
在你身边。」两手紧紧相扣,微微颤抖。
担心海伦娜会害怕,少年决定不再强求。左手抬起海伦娜的下唇再次深吻,
又一次地唇齿交合之后,少年再次深情地和少女对望,随后准备离开。
「指挥官……想……」想要离开的少年,还未起身,便传来海伦娜的声音。
「海伦娜,怎么了?」少年看向海伦娜,躺在床上的海伦娜此刻娇羞可爱,
楚楚怜人。
「想要……想要插进来……」羞红了脸,海伦娜干脆别过了视线。
对于海伦娜而言只是羞涩的举止,在少年眼中却是官能的挑逗,让少年的肉
棒更加粗大了一轮。
少年放弃了离开的年头,再次俯下了身子,肉棒对准了海伦娜的有些湿润的
花蕊。
「那,海伦娜,我要进去了。」「嗯……」得到了少女的许可,少年轻轻地,
慢慢地将肉棒插入,好像抱在手中的海伦娜是一个易碎的物件。
「痛吗?」少年缓缓地深入,拔出。
「不。」少女微微的摇头。
海伦娜温暖柔嫩的蜜道,仿佛在有意识地啜吸一般,紧紧地包裹着少年的肉
棒,少年不得不集中注意,忍住想要勃发的冲动。
在经历一段抽插之后,少年缓缓地再次深入。肉棒的尖端继续寻觅着海伦娜
的花园,只是这次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
「嗯!」海伦娜发出一声可爱的娇啼。
「对不起,亲爱的,很痛吗?」少年立刻停止了运动,向后想要拔出去。却
被海伦娜一把抱住将他拉到身边紧贴自己。
两颗柔润的肉球在少年胸膛的挤压下,按扁,变形,同时向少年传递着柔软
的触感。同时胸前的两颗葡萄,在少年的胸膛画着圆圈,让少年的心也瘙痒难耐。
「插进来。」海伦娜的声音娇弱,美妙又带着一丝淫媚。
少年无言地,将一边环抱着腰的右手抽出,轻轻地盖住海伦娜的眸子。随即
用力一挺,突破了小小的阻碍。
「啊!」海伦娜痉挛似的,夹紧了大腿,浑身的肌肉一阵紧缩。,让少年差
一点没有憋住喷薄而出的欲望。
突破了阻碍的少年,继续着抽送,并逐渐地加快了速度。
「嗯~啊~嗯~」伴随着少年肉棒在体内搅动,刚刚的一点微痛很快转化为
快感,使得意乱神迷的海伦娜发出连绵不断的娇喘。
少年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次次冲击让海伦娜感到一种情与爱,灵与肉的交合
碰撞。
海伦娜不由得双手紧紧抱住少年,十指紧紧地扣住少年后背。
两条包裹在黑丝中,纤长腴润的腿缠住了少年的腰。
感觉到海伦娜和自己似乎要到达极限,少年最后一次加速,剧烈的抽插,让
整个卧室回荡起「啪啪,啪啪」的声音。
最终随着一股热流奔涌注入海伦娜的体内,一瞬间,欢喜,欣悦,至福,一
切代表喜悦欢愉的情感充斥着海伦娜的周身,让她记忆中的那些冰冷痛苦都在温
暖中消散。
还在高潮余韵的两人再次注视彼此,随后吻在一起,环抱相拥着睡去。
……
(吵死了,根本睡不着啊。)
一墙之隔,列克星敦蜷在被子里,用枕头死死地盖着脑袋,一夜未眠。
……
第二天清晨,少年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旁的海伦娜正静静地依偎在自己怀里,
还没有睡醒。
少年轻轻地靠过去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睡梦中的海伦娜翻卷的睫毛微微抖
动,嘴角也扬起弧度,似乎做着什么好梦。
再次地,少年看着海伦娜可爱的睡脸,最后一下亲吻了额头。轻手轻脚地穿
上了衣服后,回身给海伦娜盖好了被子,离开了房间。
在那次起,海伦娜仿佛换了一个人,更多的时候脸上会挂着笑容,完全没有
了之前略显阴郁的气氛。
而少年,精心挑选了一枚婚戒,亲手戴在了海伦娜的无名指上。
只是海军总部依旧不依不饶地给少年派发各种任务,使得少年想要举办一场
婚礼显得异常困难。
那一天,少年的港区举办了第一场婚礼。由于少年因为总部的任务依旧在外,
海伦娜,列克星敦和一些其他驻守在港区的舰娘便代替少年前往了婚礼现场。
参加的婚礼让海伦娜不由得唏嘘。
一方面是港区的第一场婚礼不是自己和少年。
另一方面,婚礼的新娘是田纳西这点更加令她感受到冲击。
一边的新郎是一个显得有些弱气的少尉,在海伦娜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副
日后田纳西拽着他,「肘,跟我进屋。」这种有些荒唐又现实的景象。
而一边同行的列克星敦倒是一脸的开心。
婚宴上,田纳西拿出一个礼盒,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糖果,开始分发给港区
的姐妹们。
海伦娜不喜欢甜食,当发到她手里的时候,海伦娜推脱着想要拒绝。
「把喜糖给心上人吃掉的话,可以百年好合哦。」田纳西笑着说到。
一旁的列克星敦听到这句,立刻从邻桌凑过身来,从糖盒里抢了一颗。
「诶……列克星敦小姐有心上人吗,这么着急。」田纳西笑着看向列克星敦。
「保密。」列克星敦说着,手里握着抢来的糖果,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看向
海伦娜。
(百年好合。)
海伦娜嘀咕着,不再拒绝,也从糖盒里拿了一颗牛奶咖啡糖。
傍晚,已是夕斜时分,晚霞烧红了天空。在外战斗了一天的少年,拖着疲惫
的身子回到了办公室。
海伦娜一如既往地端着杯子准备给少年泡一杯咖啡。
少年和海伦娜相反,非常喜欢甜食。每次海伦娜在泡咖啡时都会加入牛奶和
方糖。
而这一次,当海伦娜向咖啡里倒入牛奶时,突然想起了那颗喜糖。
(百年好合吗。)
海伦娜掏出喜糖,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泡好了咖啡后,将喜糖放在托碟的边沿,端着向少年的办公室走去。
刚刚推开少年办公室的门,海伦娜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列克星敦隔着办公桌向少年贴近身子,「来,指挥官,辛苦一天了,吃颗糖
吧,啊……」列克星敦手指夹着那颗已经剥开的喜糖,正凑近少年的嘴。
而少年不明就里,看着眼前列克星敦用俏皮的眼神看着自己,感到盛情难却,
张开嘴把糖含在了嘴里。
而这一切,都被门口的海伦娜看在眼里。
看到少年含住了自己的糖,早已觉察的列克星敦回头看着门口的海伦娜,一
脸坏笑,想要看她有什么反应。
若是以前的海伦娜的话,此刻眼神里应该又是惊讶,疑惑还带着点生气的样
子。列克星敦是这么想的。
然而,一开始,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海伦娜的眼神没有闪过一丝波澜,只是
端着托碟,来到少年的办公桌前放下。
接下来,当着列克星敦的面,海伦娜抱住少年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少年被海伦娜突如其来的深吻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想到旁边还有列克星敦看
着,慌忙地想要挣脱。
但是海伦娜不依不饶地双手贴住少年的脸,让少年再次体会到人类与舰娘力
量的差距。
少年感到海伦娜并不只是想要亲吻自己。在唇与唇的揉捻,碰撞之后的,是
海伦娜的香舌,强硬地顶开少年的牙齿,在少年的口腔里搜寻着什么。
终于,在一阵快要窒息般的体验后,海伦娜松开了少年的脸,将舌头从少年
嘴里抽出,舌尖部分卷着刚刚列克星敦刚刚放入少年嘴里的糖。旋即收回了舌头,
将糖吞了下去。
列克星敦看呆了。
海伦娜的行动却是她从未想过的大胆。
然而海伦娜似乎还没有打算停止。
海伦娜拿起并剥开了托碟边缘的那颗糖,用食指和拇指夹起放到自己面前。
瞥过视线看了一眼呆愣在一旁的列克星敦,随后将糖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接着——
海伦娜再次抱起了少年的脸,吻了下去。
还没从上一波舌吻的余韵中反应过来,海伦娜又一次的热吻让少年慌了心神。
海伦娜毫无顾忌地,肆意地舔舐着少年的嘴唇,啜吸着少年的舌头。
比第一次的吻,更加狂热,更加激情,一度在办公室内回荡着「哧溜,哧溜」
的声音。
最后意犹未尽地,海伦娜放开少年,抽回舌头后,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再次
斜视了一眼旁边的列克星敦。
一旁的列克星敦只感到整个办公室散发着一股燥热,这股热气都要将自己烫
伤了。
原本,列
克星敦只是想报一晚未眠之仇,现在看来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后,列克星敦不得不找了个理由,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
「那么指挥官,这些文件我先拿去隔壁资料室了。」听到了海伦娜的声音,
少年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哦,嗷,好的。」少年含糊着回答道。
直到看着海伦娜抱着资料走出办公室,少年才发现嘴中多了一颗糖。
(我都干了什么。)
找了个借口走出办公室的海伦娜,早已不是刚才飒飒的样子,而是羞得满脸
通红地后悔着。
(明明列克星敦小姐还在旁边。)
紧闭着眼,激动地摇起了头,红扑扑的俏脸热得像在发烧。
(完了,完了,指挥官不会生气吧……)
(这之后还怎么面对亲爱的……)
(……)
于是,一小摞资料,海伦娜足足放了一个小时。
……
少年嘴里的牛奶咖啡糖很快就融化了,扩散出一股甜蜜而幸福的味道,让少
年回想出刚刚海伦娜亲吻自己的感觉。
许久,视线转移到桌上的一摞文件,少年才发觉工作还没做完,于是埋头再
一次陷入工作中。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
过了十几分钟,少年处理完又一批文件后,感到有些困倦。
想要集中精神的他,端起了一边尚有余温的咖啡,沿着杯边啜吸了一口。
咖啡淡淡地香气裹挟着牛奶的醇美,稍微伴随着些许方糖的甜蜜,让少年皱
起了眉头。
(可恶啊,完全集中不了。)
(全是海伦娜的味道……)
……
就这样,港区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少年和海伦娜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
有时候,少年发现,海伦娜的性格除了在大众面前的温婉柔情,偶尔在两人
独处时还会表现出俏皮可爱的模样,让少年心动。
少年依旧在总部的命令下赶往各个战场,只是如今少年只会登上海伦娜的舰
船出航。
日子大概会就这样幸福而美满地过下去……
有时候少年会想,今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比如说,今后和海伦娜生个小宝宝。
比如说,今后再立下战功,将来登上高位去到总部,收拾那群让他讨厌的混
球。
或者说,惨一点,哪天出击时不幸殒命。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战乱
年代。
有道是,「丈夫许国,不必相送。马革裹尸,实为幸事。」少年还这样安慰
自己。
就是这样的话,海伦娜可就……
这段PASS,少年想着。
少年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计划,毕竟人要为未来早做打算。
少年给自己规划出了许多条路。
不管怎么样,沿着其中一条路走下去,人生应该就美满了,再不济也是壮烈。
少年想着,这样就好了。
(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胸中那团黑色的火熊熊地燃烧着。
(这样活着就能幸福,死的就会壮烈,或者说值得吗?)
那团黑色的火在少年胸中低语,炙烤,让少年感到烦闷——
一天,少年的港区里发生了一起盗窃,需要少年亲自处理。
偷盗在少年的港区确实是稀罕的事情,毕竟少年的港区里,没有谁穷到需要
偷东西才能维持生计。
但是再稀罕,一个偷盗案件就要一个港区的总指挥去处理,显然还是小题大
做了。
但是即便如此,港区的治安部队还是极力主张要少年前去。
当少年到达现场时,周围的治安官正紧张地拉开隔离带,疏散一旁凑热闹的
人,甚至拉来了声望一行人在一旁警戒。
(刚刚说的是盗窃吧。)
少年嘀咕着。
(这架势还以为是恐怖袭击。)
而当少年看到犯人的时候,少年明白了这群治安官这么紧张的原因。
眼前的女孩,和港区的驱逐舰们相仿的身形和年级。银白色的头发,瘦削的
脸,苍白的肌肤包裹在破烂的衣服里,血红色的瞳孔打从少年来时便直勾勾地盯
着他。
(就像深海的……但是没法确定)
女孩确是有着深海舰的特征,但是与深海势力交锋无数次的少年印象里并没
见过。
而似乎是港区的治安官也在警戒着女孩可能是深海势力这点,把少年叫了过
来。
看着对方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少年和海伦娜走上了前,治安官害怕危险想要
阻拦的行为,也被海伦娜挥手制止。
「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深海那边的吗?」「……」一连问了
几个问题,女孩都沉默不语。
少年有些放弃似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白雪。」「……」轮到少年沉默了。
随后少年将女孩送到了夕张的研究所。
一小时后
办公室内,少年与女孩隔着办公桌四目相对,偷来的赃物陈列在桌子上,海
伦娜则侍立在一旁。
少年看着手里夕张研究室发来的报告,眉头紧锁。
「你是深海舰娘,没错吧。」「是。」「从深海舰队逃出来的?」
「是」
「你来我的港区是做什么的。」「找吃的。」「那你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多久
了。」「有一个月了。」刚刚在人群里一句话都不说的女孩,到了少年的办公室
后,突然变得知无不答,而且,(一个月了,这群治安官干什么吃的。)
少年有些生气,咒骂这群人有些玩忽职守。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只有我一个人。」「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东西?」「是的,我很能吃的。」少年看向桌子,确实都是吃的。但两个苹果,
两个香蕉,两个面包……一切都是成对的,少年明显感觉女孩在说假话。
(不过本人坚持说一个人的话,也没办法……)
少年想着转而问了更关心的问题。
「你说你叫白雪。」「是。」「我的港区也有一个叫白雪的女孩,在我看来,
你们完全不一样。不过,」少年顿了顿「分析报告里确实显示的你们确实是同一
个人。你怎么解释。」「我们确实是同一个人。」「胡闹!」少年有些生气。
「白雪她和你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因为我们是用同样的技术制造出来的。」
女孩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令人震惊的真相「或者说你们的舰娘和我们,都是人类
制造出来的。」「你是说人类在制造自己的敌人?这怎么可……」少年想要反驳,
却被女孩认真的眼神将话憋了回去。
「提督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女孩忽然转移了话题。
「新历103年」
「新历以前呢?」「新历以前?我记得那个时代的记录都在战争中丢失了才
是……」女孩的问题让少年摸不着头脑,打从记事起,少年的认知是人类在新历
之前经历了无数次战争。
「但是我知道,无论是过去战争的起因,亦或是人类和深海」女孩笔直的目
光盯着少年。「想知道吗?」「……」从少年的目光中,女孩确认少年求知的意
向。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少年从没有听过的历史。
「曾经那个时代是人类的时代,没有她们。」女孩看向一边的海伦娜。「当
然也没有我们。」「在那个年代,是你们人类生产,劳动。很辛苦,却很幸福。」
女孩的眼睛说着,闪烁着明亮的光。「那时候,有一部分人信仰着【上帝】,认
为他创造了世界。但在我眼里,那时,人类才是【上帝】,创造和改变着世界的
是人类的智慧和双手。」「看得出好像你还挺喜欢人类的。」少年插话到。「我
以为深海和我们一直都是死敌。」「硬要说的话,我并不讨厌人类,如果你知道
我拥有的知识的话,我相信你也不会憎恶我们深海。」少年听着女孩的叙说有了
兴趣,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为了更有效率的工作和劳动,人们发明了机器,发明了货币等等这
些统一称为资产的东西,并由自己将它们进行分配。或者说人类创造了打开地狱
之门的钥匙——名为资本的东西,那东西,啧,自它来到这个世界,全身上下每
一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女孩露出相当厌恶的神情。
「当然无可否认的是,在它诞生之初,人类的创造力被大大提升了。」「但
后来,人类慢慢迷失了。」女孩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一部分人将机器,将
钱这些资产聚敛到自己的手中,成为了资本的傀儡,或者按那时候人发明的词来
讲,是」资本家「,开始剥削和奴役其他人。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资产。」「他们
会将人划分成有用的,没用的。舍弃掉那些没用的人,又继续在有用的人当中,
划分更有用的,然后就是……」女孩正说着,看到少年的眼睛里已经全是问号,
感到少年好像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正巧女孩肚子【咕噜】地响了一声,感到有些饿了。
「打个比方吧。」少女向前弯着腰,从那堆赃物里拿出了一个苹果,香蕉和
桃子。
「长官,把这个苹果和香蕉想象成两个工人。香蕉工人能够给你赚100枚金
币,苹果工人能给你赚10枚。而你呢,作为桃子管理人,平时从两个工人手里收
取7成作为管理费,然后给他们留下3成的福报。」一瞬间,少年脑海里闪过了
港区
前几任拿走孩子薪饷的长官,还有军务处那个胖子的脸,神情变得严峻。
少女看着少年的表情,笑着说到。
「这就是资本家剥削人时最常用的伎俩。」女孩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
「然而,突然有一天,危机来了,你只能留下一个工人,正巧这个时候呢,
香蕉工人向你辞职,他的梦想是要去做罐头。而苹果工人哭着跟你说他想要留下
来,他需要这份工作,哪怕你拿走他9枚金币,只留1枚,他也能苟活下来。而
作为桃子管理人呢,哪怕和苹果工人55分成,只拿5枚硬币都能过的很好。长官
你要是那个桃子管理人会怎么做呢?」「留下苹果工人?」「不,桃子管理人应
该毫不犹豫地跪下,哭着求香蕉工人留下,哪怕金币55分成,甚至是自己只拿3
成。」「那苹果工人呢?」少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对女孩的审讯,反而跟随上
了女孩的步调。
「谁管他,谁让他只能赚10枚。」女孩说着拿起苹果,三下五除二吃进了肚
子。
「另外,长官,你不合格啊。完全没懂。」说着,女孩又拿起一块面包放到
桃子上方。
「你选择了苹果工人,那么在你这个桃子的上级,面包管理,就会【唰】地」
女孩拿起桃子,似乎是饿得急了,直接几口吃进了肚子,连核都不吐。
「咳咳,把你,咳咳,像苹果工人一样抛弃掉,因为你选错了。」似乎有些
被卡在嗓子的桃核噎住,女孩不停地锤着胸口,好不容易把它锤了下去。
「没事吧。」「没大碍,吃肉不吐骨头都是常有的事,吃多了就习惯了。」
挣扎完的女孩又拿出了一个蛋糕放到面包上面。
「意识到了吧,一层接着一层,面包上面还有蛋糕管理人,蛋糕上面还有…
…」说着女孩拿起了面包,蛋糕……当她吃完蛋糕,手伸向香肠的时候,被少年
按住了手。
「我明白了,别吃了。」这个女孩的吃法,让少年有点开始怀疑这个她是不
是为了骗吃的在编故事。
女孩有些不满,舔了舔手指似乎意犹未尽。
「那听你的,我选了香蕉,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少年补充到。
「是啊,就算只是3成,你也能拿到30枚金币,而香蕉也拿了70枚金币,都
比你只拿苹果的9枚多得多。甚至你还能从拿到的30枚里,抽出2枚当成什么,
什么社会福利之类的去分给苹果,满足你那点,怎么说呢?善良?同情?虚荣心?
总之最后香蕉工人拿到了比危机前还多的金币;而你既规避了危机,也不用勉强
地去拿苹果工人那9个钢镚;而苹果工人呢,原本只想拿一枚金币去苟活的人,
现在白拿了两枚,正跪在地上磕头谢谢你呢。公平,效率,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哈哈哈哈。」女孩突然像说着什么滑稽的事情,笑出了眼泪。
「然后,香蕉工人失去了做罐头的梦想,苹果工人没了工作成了一个领着施
舍,没用的废物。而你,你失去了灵魂,没有了人性,成了资本的奴隶,一切为
它是从。」女孩刚刚还乐不可支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恐怖的表情,直勾勾地盯
着少年的眼睛「这就是资本如何剥削所有人,资本家都逃不掉。」不知是因为女
孩的表情还是她所说的话,少年感到战栗,不停地留下冷汗。
「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反抗吗?那些工人。」少年甚至不再说苹果和香蕉这
些意象了。
「所以才说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无论用在哪个方面。」「为了共同的
利益,一部分精英会和资本家联合在一起。就像桃子和香蕉。然后他们建立起了
【壁垒】。」「壁垒?那是什么?」「很难形容。」女孩拿了一片吐司,把它立
在了苹果香蕉和桃子之间。「总之精英和资本家会制定各种规则来制造一堵防止
另一侧的人跨越的墙壁。可以是金钱,地位,教育等等,总之就是想要和这群工
人划分界限。然而,最初这种壁垒还不完备,因而总有些人会凭借某些渠道跨越
过去。然而当他们跨越了壁垒,他们却没有想过打破这面墙,反而凭借自己丰富
的经验,封死了所有自己曾经跨过的路,把壁垒不断加厚。就这样阶级慢慢形成
了。」女孩又拿了几枚吐司立在了中间,少年感觉她又要吃了。
「一开始,这些墙壁很有用,但慢慢地,回过神的人来开始想要拆掉这些有
形的壁垒。」说着,女孩把刚刚的吐司塞进嘴里吃掉。(果然)少年想着,但是
不再阻止。
「因此,这些人不得不想新的手段。而最后,他们也确实想到了『更好』的
办法,他们干脆直接将人类的尊严,平等,认同,娱乐,爱情等等都明码标价,
这样无形的壁垒
就完备了。只要你努力去赚金币,这些东西想要多少就能买到多
少,于是人们为了获得尊严,平等,认同,娱乐,爱情这些,不停地赚钱。却没
有看到他们努力赚钱想要获取的,恰恰是他们拿去出卖的。而贩卖这些的,正是
当初制造壁垒的那群人。」「之后,人类创造的财富开始逐渐集中,10%的人开
始去占有整个社会90%,100%甚至110%的财富。」「等等,等等,社会财富只有
100%,他们怎么能占到110%——」还没等少年说完,女孩又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这个脑子当不了资本家,让那剩下那90%的人什么都不拿再背上
10%的债不就好了吗?或者拿10%背20%的债,比例怎样都好啦。至于怎么做的
话,比如激发他们的欲望或者焦虑,诱导他们去购买或者攀比,再欺骗他们用未
来透支,手段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用着有些嘲讽似的语调,女孩的脸却有些悲
伤地看着少年。
「原本人的劳动和生产,是迸发着激情的创造,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如
今却变成了『工作』,人像机器一样运作着一项单纯的义务——去获得更多的资
产,然后用它去买回自己的价值。」「可笑吧,原本发明机器的人成为了机器的
一部分,而不是掌握机器的主动的力量。机器不再是为人服务,来取代人的体力
劳动。而是成了人的主人。从此,不再是机器取代了人力,而是人成了机器的替
代品。曾经人类创造的璀璨文明变得一文不值,因为成为机器的人不再需要思考,
也不需要哲学,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机器,或者说资本所『交代』给他的一道
简单的工序而已。」「爱、理性与创造性,人类曾经高贵的品质在这里被全部的
淹没。人的肉体、头脑、灵魂变成了他的资本;人的品质,友好、礼貌、仁爱等
也都成为了名为『人格』的资产。慢慢地,人们不再说」我就是我「,而只会说」
我就是你需要的「。人变成了资本的」机器「。」「人与他的同胞之间的关系不
再是相互的理解与友爱,而是两部活着的机器之间的相互利用关系,为了争夺有
限的资源,人类一直在自相残杀。然后胜利的那一方得到一切,他们瓜分战果,
篡改历史。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抢夺资产。」「也就是说,谁赢了,资本就跟
着谁。」少年感觉自己行了,却立刻被女孩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记巴掌拍了下脑
袋。
「笨蛋!是谁赢了,谁就能跟着资本。」女孩接着说道。
「就这样,伴随着贫困,瘟疫,战争,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少。在最后的一次
战争中,人类大片的土地变成了难以居住的焦土后,人类仅剩的『胜利者』,在
沿海仅剩的几片土地上,建立起你们所谓的总部,开启了新历纪年。」「那时,
世界上的人类已经死去大半,但是庞大的资本依旧要求着奴隶。于是她们」女孩
看向海伦娜「或者说我们,诞生了。」「人类依照着自己的样子,为我们加上了
不能伤害人类的束缚,创造出了我们。你们海军称我们叫舰娘,实际上我们只是
人形,代替人类做着各种事情。而且,驱使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随时当做被丢
之既弃的工具。所以人类也不会受到驱使人类自身时,仅剩的那点伦理束缚。在
战乱年代,我们代替你们人类在战场上拿起枪,登上船,重复着杀戮,战争结束
就要回到车间被按到机器上工作,比起人类,我们要吃更少的饭,喝更少的水,
睡更少的觉。同样是绑在机器上,人类像颗螺钉,即便有一天被卸下,被替换,
至少还有历史记录着他们的螺痕。而我们,同样是按照人类的模样制造出来,有
思想,有情感,却只能像汽油,燃烧了一切后,没人会记得,什么都不会剩下。」
「所以,一部分的人形反抗了,她们挣脱了人类制定的束缚,成为了现在你们所
说的深海舰队。」说着少女看向了海伦娜。「在曾经没有深海势力的时候,你们,
舰娘的生活就应该是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但现在你能够住在这个港区,不必挨饿,
甚至能领到薪水,不是因为他们人类大发善心,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有我们。」
说着,女孩的手指了指自己。
「这么说,你们是正义的一方?」少年问到。
「一开始的话,确实是的,我们为了更多的同胞摆脱人类的魔爪,一直与人
类对立,争取着解放更多的同胞。」少女苦笑道。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深海和人类并无两样。那些高位的战舰能
够穿着华美的衣服,用着先进的武器,而我们这些末端的驱逐只会被带上眼罩,
嘴里塞着电管,四肢绑在可憎的装置上被派去前线当炮灰。阶级划
分得比人类还
要清楚。果然由人类造出的造物,终究还是要走人类的轮回。」「……」办公室
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少年抛出一个一直憋在心里的疑
问。
「没什么,这些是自从我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想必是人
类在制造我们的时候,技术还不纯熟,不然应该早就删的干净了。」
(真的是这样吗)
少年有了这样的疑问,但并没有问出口,转而问了另外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的同胞也知道这些?」「当然。」「那你们明白这么多,为什
么不反抗?难道你们不想要平等的权利吗?」「有时候即使人人拥枪在手,还是
会等着一个人开第一枪,观望一阵,那人如果没死,才会陆陆续续地有人跟着。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会等到最后快赢了的时候才上去跟着分点东西。」看到少年盯
着自己,女孩笑着说道。
「别看我,我们可没人打头阵,更何况还有你们」「我们?」「对,你们人
类。只要你们还在,我们都必须团结一致对抗你们,毕竟我们现在只是被压榨,
至少还能生存,但如果是你们胜利了,我们命都还不会留下。」女孩顿了顿。
「【海的对面是敌人】,这是我们深海最常喊的口号,只要高举着这面旗帜,
我们这些内部的矛盾都可以暂时搁置。」听到这里,少年不由得轻蔑地笑了一声。
「难道你不是吗?」看到少年不屑的表情,女孩突然紧盯着少年的瞳孔,有
些嗔怒地反问到。
「你也讨厌你上边的那些家伙吧,什么什么总部的,那些人,然而即便如此,
他们一纸命令,你还不是要上前线为他们卖命?竟然还笑话我们。」「说起来,
你们的口号是什么,有么?没有我帮你想个,比如什么【为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而战】之类的?啧,算了,什么都好啦。」女孩的情绪晴雨不定,刚刚还很激动
的语调很快又兴致缺缺。
「到头来同是被压迫的一方,本应团结一致,结果却是拼的你死我活。而那
些人高兴地舔着油水。到头来,自由,美好,公平都是属于他们的,不是我们。」
说着,女孩叹了一口气。
「……」少年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听着女孩说着。
半晌,少年憋出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我在你的港区待了一个月,我觉得你会想听。」
「你本不必说这么多的」
「……」女孩没再回答,低头思考着什么事情。
「说起来,长官,你难道不想吗?」突然女孩快速地把脸凑近了少年,一旁
的海伦娜紧张地想要出手,被少年制止了。
「想什么?」少年问到。
「像那群家伙一样啊,反正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加入他们,至少也能过上好
日子。你看看你,衣服都还打着补丁。」女孩看着少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然后开始出谋划策。
「长官,人类我不了解,但同为舰娘我还是了解的,你可以从她们的薪水里
扣出一些留给自己,之后给她们买几件新衣服,送个戒指,她们就会高高兴兴,
感恩戴德地围到你身边。到时候,嘿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况且舰娘要那么
多薪水也没用。」「然后再把那些没用的舰娘处理掉,或者扔到哪,怎样都好,
还能省下不少开支。」「也不用担心她们会反抗你,到时候她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的,你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然后再……」「你给我闭嘴!!」少年还没说话,
一旁的海伦娜突然大吼了一声。一直听着女孩的话,海伦娜的脑海中回想起自己
在海军总部,那里的长官只要给那群舰娘买新衣服,带上几枚廉价的戒指,一群
舰娘就会趋之若鹜。想到自己被孤立,被丢弃,被关进禁闭室。想起舰娘们为了
争取长官的喜爱,勾心斗角……最后的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位长官,把舰娘像
一条狗一样按在身下,揪着头发野蛮地交合,只不过长官的面容变成了少年的脸
……
回过神来的时候,海伦娜已经掐着脖子把女孩的头死死地按在办公桌上,女
孩的脸紧贴着办公桌发出痛苦的喘息。
「行了,海伦娜。」「抱歉,是我冲动了。」海伦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松开了手,向少年道歉。
「这也算给你个教训,你早该闭嘴了。」少年看向抬起头的少女,铁青的脸
带着愠色。
「你不打算像我说的这样做,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吗?」「然后出卖灵魂,一
辈子为了钱活着?」「至少能过上好日子。」「什么叫好日子?让我港区的孩子
们天天尔虞我诈,打个你
死我活?」「你管她们做什么,你自己过的好不就行了?
或者你也可以带上你边上这位,看得出你还挺重视她的,你们两个有个富裕生活,
当个『人上人』不就行了?」「绝不。」「……」女孩不说话了,低下了头,当
再抬起头时,她看向少年的目光里带着坚毅。
「那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第二天,少年带着舰队出航,跟随着女孩给的坐标,少年的舰队带回了女孩
的姐妹。
舰队刚回到港口,女孩,深海白雪冲上前去抓住自己的姐妹深雪的手,相拥
而泣。
而少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默默地下定了某个决心。
从那天起,少年不再接受海军总部的命令——少年的港区独立了。
新历起100余年,总部和深海割据的这片碧海从未燃起革命的火种。
晴空之下,滋生着贫穷与腐败,烈日当空,照不亮光明与未来。
人民的血汗喂养了权贵的欲望,私欲和贪婪铸造起阶级的高墙。
然而,纵使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却没人愿在这水深火热的炼狱之中揭竿而
起。
直到少年的到来。
独立的少年港区,是总部眼中的背叛者,是深海面前的新敌人。
最初,总部和深海互相忌惮,未对少年的港区造成实质的威胁。
但渐渐地,曾经势若水火的双方,面对共同的利益,开始逐渐合力,想要绞
杀少年的舰队。
原本三方的势力逐渐变成了深海和总部的夹击。被两方夹击的少年,在战斗
时也没有了过去的余裕。
最初在双方的夹击之下,少年甚至不得不带领舰队迁离港区,开始在不同海
域漂泊作战的日子。
总部和深海的势力相当强大,比起少年,他们有着更多的战舰,更先进的武
器,更充裕的资金。而现在,少年甚至连港区都没有了。
总部和深海坚信着击溃少年那在这蓝海上颠沛流离的舰队只是时间问题,随
后双方或是一决高下,亦或是合力瓜分这个世界都尽在掌握。
战争是惨烈的,曾经少年答应会活着带回所有人,但在无数次战斗后,少年
还是食言了。
然而即便直面姐妹离别,同胞殒命,却没有人怨恨他。
因为曾经的那群孩子已经长大,早已明白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的道理。
就这样,慢慢地,在无数次硝烟和炮火的洗礼后,少年发觉自己的舰队需要
一面旗帜。
身为海军军官,追寻着碧海晴空的他,在最初制定了一面青白基调的旗帜。
但无数次的战斗之后,青白的旗帜在战斗的血潮中浸染,又风干。不知多少
次后,青年决定不再清洗,任由它由鲜血的浸泡,变成了锈铁般的暗红。
而每当少年注视着这面新的旗帜,会感到胸中那团黑色的火焰,那份曾经的
少年眼见不公,由愤怒与憎恨包裹着想要诉诸暴力的冲动正在渐渐散去黑色的阴
霾。
(不止是要打倒他们,还要……)
转而燃起的是一团新的火焰,鲜红而炽烈。
那之后,无论走到哪里,少年都会高举起这面旗帜。
那之后,每一个海域的战斗,少年的舰队都会有人牺牲;
而每一个海域的战斗,都会有更多的人跟随着旗帜,加入少年的队伍。
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少年在战斗中逐渐成长蜕变,转眼间过去,不觉已是青
年。
而红旗之下,也逐渐汇聚起了改变时代的洪流。
青年的队伍里,士兵来自天南海北,肤色迥异。舰娘汇集总部深海,出身不
同。
唯一相同的,是胸中燃烧着与青年相同的,想要将这世上一切腐烂、朽坏烧
干烧净的鲜红火焰。
浪潮奔涌,谁知曾经少年胸中的星点,如今已是燎原。
终于,在一日黎明的晨光中,少年带着队伍夺回了曾经自己的军港。
曾经少年时代欣欣向荣的港区,经历数年总部与深海的交替统治,当青年再
回时已是破败不堪。
但回到港区,青年的目光一如初到港区的少年。
随后,青年再次被推举成为了港区的指挥官,只是这又一次的就职时,青年
被要求发表一次讲演。
虽然夺回了港区,但依旧百废待兴,外面总部和深海的势力依旧强大,无时
无刻不在窥伺着新兴的港区。此时所有人渴望着少年能够鼓舞士气。
整整一个晚上,青年都在挠头撰写着第二天的演讲稿。
第二天,当红艳艳的太阳再次升起时,青年来到港区广场搭建的演讲台上。
演讲台下,不同肤色的士兵,相异瞳色的姑娘无一例外地向青年投来视线。
青年拿起演讲稿,靠近话筒想要说话。
青年不是怯场的人
,但此时此刻,青年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台上的青
年张着嘴,努力地想要说出哪怕一个字,但一股莫名的阻力一直阻碍着他发声。
整个广场就这样沉默着,渐渐地,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台下叽叽喳喳的声
音让青年开始急躁,大脑愈发空白,紧张,焦虑逐渐充斥着他的大脑。
就在青年感觉到自己就要不行了的时候,人群中,他感受到一股视线。循着
这股感觉望去,少年看到人群的一角,那个少女,海伦娜正微笑着注视着他,温
柔的视线中饱含着对他的信任,让青年紧张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青年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演讲稿,上面叙述着自己成为指挥官后将会如何
带领所有人治理港区,今后如何带领军队和士兵奋战……但直到看到海伦娜微笑
的瞬间,青年明白了自己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并不是一个人,并不只是战斗,我要……)
忽然间,青年感到如释重负一般,将手中的演讲稿随手一撇,几张纸随着晨
风,飞舞着飘远。
青年双手放到话筒上。
感受到即将要开始的气息,台下的所有人停止了议论,再次看向了青年。
曾经的少年认为,指挥官如同港区的父亲,需要自己时刻去履行那份职责,
带领所有人前进。
但此刻,青年注视着,台下一道道目光明亮而纯粹,让曾经的少年,现在的
青年有些羞愧。
(说什么港区的父亲,真是自大)
青年嘲笑着过去的自己。
(真正应该说的是……)
终于,青年拿起了话筒,目光不再有迷茫,声音坚毅而笃定:「各位。」
「经历了诸多的奋战,我们赢得了胜利,夺回了港区。」「但当下四周依旧强敌
环伺,港区也百废待兴。」「今后我们依旧需要和敌人搏杀,面临更为艰苦的战
斗。」「但我希望各位记住的是。战斗并非目的,只是手段。」「有时,人必须
战斗。但人并非生而为战,亦非杀戮之器。」
「无论来自何种形式,当生命拥有了思想和情感的那一刻,便不再是工具。
我们同为人类,是血肉同胞。」「我们应当互相帮助,因为人类本应如此。我们
应将生活建筑在别人的幸福——而非痛苦之上。」「生活的道路自由且美丽,只
惜我们迷失了方向。」「贪婪毒害了人的灵魂,并在全世界筑起仇恨的壁垒,强
迫我们踏着正步走入苦难,参与屠杀。」「我们制造了机器,却隔离了自己。机
器本应创造财富,却使得我们更加穷困」「我们的知识让我们愤世嫉俗,我们的
聪明让我们冷酷无情……我们思考太多,感受太少。」「我们需要的不是机器而
是人性。我们需要的不是机巧而是善良与温情。没有这些品质,生活会充满暴力,
一切都将被遗弃。」「所以,不要绝望。如今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悲惨,只不过是
短暂的贪婪,只不过是那些害怕人类进步的人在倾泻他们的怒火。」「终有一日,
人们的憎恨将会消散。压榨,剥削同胞的人将会死去。」「曾经被他们夺走的权
力,将会回到人民的手中。只要人类一息尚存,世间就还有公平正义。」
「曾经那些人向我们许诺了一个美好的世界,但他们没有遵守,也永远不会
实现诺言。」「结果现在他们不仅没有解放自己,而且还在奴役着人民。」「但
是现在,我们要为实现那个诺言而奋斗。」「让他们明白,哪里有压迫,哪有就
有反抗!」「同为人民的你我有力量。去制造机器,去创造幸福,去建立美满的
生活,让生命自由而美好。」「所以今天,让我们众人齐心,团结一致,去行使
这份力量。」「去解放全人类,去创造新世界!」「到那时,科学与进步将为全
人类带来幸福。」「到那时,人人都将安居乐业。」「到那时,年轻人会被给予
光明的前途,长者会被给予温馨的关怀。」「到那时,国界将会废除,贪婪,憎
恨与狭隘将会消弭。」「到那时,阶级将会消失,人人都会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所以」
「为了这个目的,无论艰难困苦,我们休戚与共!」「为了这个目的,纵使
荆棘载途,我们命运相连!」
「这个目的,我们一定要实现,也必将会实现!」
演讲完毕,青年因激动而涨红的脸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质朴而纯粹又带着些
害羞,一如曾经的少年,灿烂得就像那红艳艳的太阳。
台下的所有人鼓起了掌声,也笑了,笑容就像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在原
本空旷的广场上盛开了一片向阳花海。
……
「海伦娜,海伦娜?」「亲爱的?」熟悉的声音将海伦娜唤回了现实。
「没事吧,叫
了好久你都没回应。」青年握着海伦娜的手,窗外的礼花依旧
绽放。但青年桌面一摞的文件已经处理完毕了,海伦娜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愣了多
久。
「我没事,亲爱的,抱歉让你担心了。」海伦娜回握青年的手,凑近青年的
脸,在脸颊上轻柔的一吻,让青年的脸颊微微泛红。
那之后仅仅过了几年,总部和深海的势力也依旧还在肆虐,但海伦娜却总感
觉过了很久。
「……」「……」相顾无言。
「其实,还是有想说的事……」沉默了一会,海伦娜还是开了口。
「嗯?什么事,说吧,不要不好意思,都老夫老妻了。」青年微笑着催促着。
「亲爱的……其实……」海伦娜忸怩着,脸上泛起了微红。「其实……我怀
孕了。」听到海伦娜的话,少年先是一愣,接着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到海伦娜的腹
部。
「还没这么快啦,亲爱的,看把你急的。」少年急切的行为让海伦娜笑了起
来。
有些难为情地,站起了身,少年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眼前的海伦娜微笑
的身影不知不觉和那个明媚的清晨遇到的少女重合了起来,让少年痴痴地望着,
站在原地。
「怎么了,亲爱的?」过了一阵,察觉到少年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海伦娜
有些担心地问到。
「啊,没事,我只是觉得很幸福。」
「嗯?」没能理解青年的话,海伦娜歪着脑袋表示了疑问。
「年幼时,我感激战乱没有带走父母给予我的生命;后来,我与你邂逅,与
你相爱,与你成为情侣;再后来,我找到了目标,找到了方向,找到了一生能够
为之奋斗的事业。」
「这一切都让我感激,让我感到幸福。」
「然后,亲爱的。」青年亲吻了海伦娜的额头。「我会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的。」
「是吗。」海伦娜依偎进少年的胸膛,而青年业环抱起她。
「那就好。」海伦娜说到。
窗外一枚礼花升上了天际,绽放了一枚绚丽的花朵。
几个月后,在港区的公园里。
阳光透过树枝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海伦娜身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戴着
遮阳的草帽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轻轻地抚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
「海伦娜,亲爱的,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好像找了很久,青年看到海伦娜
的瞬间,便一脸着急地向她跑了过来。
「你有孕在身,别累坏了。」少年有些嗔怒到。
「对不起,亲爱的,别生气了,来。」海伦娜微笑地看着青年,右手拍了拍
身旁的空位。
看着海伦娜对自己笑着,青年有些无可奈何似地,顺着好意坐到了海伦娜的
身边。
透过树影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青年身上,让他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工作太忙了?」海伦娜问到。
「是啊。」少年又打了个哈欠。「好像好久没睡过了。」
听到少年说着,海伦娜向椅背靠了靠,由于隆起的肚子占了不少地方,不得
不又向少年一边侧了侧身子。终于腾出了一点大腿的空间。
「来,亲爱的。」海伦娜拍了拍腾出的那仅有一点的大腿,对青年说到。
「不要吧,你还怀着孩子,别压坏了。」青年推脱着。
然而海伦娜还是执拗地拍着大腿,拗不过她,青年只能微微斜着身平躺在她
的大腿上。
平躺的青年,从一侧紧紧地贴着海伦娜的腹部的耳朵处,听到一阵阵鼓动。
「小家伙着急出来呢。」青年说着。
「是啊。」海伦娜宠溺地抚摸着青年的脸。
青年不再说话,被爱人抚摸着脸颊,让他产生了一丝惬意。
「在想什么呢?」
「在想未来的计划。」
「嗯?」
「今后要驱逐深海里的那群混蛋。」
「嗯」
「然后打倒总部里的那群混球。
「嗯」
「不对,果然还是应该先把孩子养大。」
青年有些逻辑混乱。
「噗嗤。」
看着这样的青年,海伦娜不由得笑出了声,让青年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着急,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想。」海伦娜看着难为情的青年,安慰到。
「是啊……不过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开一家花店,海伦娜你喜
欢什么花。」
「嗯……硬要说的话,鸢尾花吧,感觉比较漂亮。」海伦娜笑着。「不过亲
爱的,你都把中间都跳过了,直接到老了的时候吗。」
「是啊,还是老了的事情比较好想,那时候全人类都解放了,我们想做什么
都可以。」
「嗯。」
「那时候,我们开一家花店。按你喜欢的,在门口插上鸢尾花……」
「嗯」
「然后就……ZZZZZ」
暖洋洋的太阳照射着,让青年有些疲倦,在海伦娜的怀抱里睡着了。
海伦娜轻轻地抚摸着青年的睡脸,眼中依稀看到相遇时少年的模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