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车骑将军翻了个白眼,道,“谁会知道太子在松竹馆?更何况,也没有人知道松竹馆这个地方。把太子杀了,不知鬼不觉,咱们依旧可以安心享乐。”
“呃……”太傅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真是老糊涂了。”
几人的谈话,全被太子听了进去,他惊慌失措。不过,他们三人为何非得杀本宫灭口?而不是救本宫出去?难道他们不只是来消遣那么简单?
他想到这里,毛骨悚然。
突然,门推开了,进来几个壮汉把太子架回了柴房。
只听一声“哎呦”,苏谭从梦中惊醒,见太子趴在自己的面前。二人刚想关心,却见太子身后站在两名手持砍刀的壮汉,面目狰狞。
苏解愠晃了晃脑袋,道:“喂,什么情况?您二位这架势,莫不是想杀我们灭口?”
壮汉们互相瞅了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苏解愠一愣,心想这真是两个白痴。她道:“废话,你们俩拿着那么大的砍刀,我可不信只是拿出来招摇过市的。说吧,是不是这小家伙的身份暴露了,所以要杀我们灭口?”
她说完,抿了抿唇。花娘口中的贵客,八成是那三人。如此想来,他三位绝不是消遣之客那么简单,怕是参与了松竹馆的一些非法买卖。
“身份?太子的身份暴露了?”谭绍眨着眼,用力站起来,道,“殿下,你不会是没忍住说出来了吧?”
太子爬起来,躲在二人身后,摇头道:“本宫什么都没说。你们可知道,本宫在前院遇到了何人?”
“何人?”谭绍好道。
“是太尉,太傅和车骑将军。”太子咬牙,道,“他们知道是本宫,不搭救反而要灭口,看来不是普通的客人,定是藏着什么秘密。”
苏解愠闻言,勾起嘴角道:“殿下,您终于聪慧一次,看来臣没有白教您一场。您说的对,这三人可不是普通的客人,怕是参与了那些肮脏的交易。”
“肮脏的交易?”太子歪着脑袋,道,“不会是……前些日子的拐卖青年的事件吧?”
第44章
“还有三石散, 或许案也与之有关。”苏解愠补充道。
“什么?合着这地方不止做皮肉生意啊!”太子震惊,眨眼道, “难道本宫要死在这破地方了吗?”
苏解愠咬唇, 拉着二人, 轻声道:“听着,对方有两个人, 我们有三个人, 待会儿听我的命令冲出去。”
太子蹙眉,担忧道:“别闹了,他们二人身强力壮, 又手持砍刀, 我们……”
谭绍打断太子的话,道:“好, 知道了。”
太子一脸茫然,这二人是真不要命了吗?
苏解愠给二人说了几句,壮汉们有些不耐烦,道:“你们仨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要交代吗?没有的话,我们可要动手了。”
“当然有!”
苏解愠喊完这仨字, 三人蹲下抓起一把杂草,往那二人眼里撒去。那两名壮汉连忙捂住眼睛, 苏解愠三人趁机逃脱。
三人一路狂奔,又来到了荒废的大门前。
太子捂着腹部,大口喘息道:“我说,苏先生, 您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咱们连个大门都没找到,如何出的去?”
苏解愠盯着高耸的楼墙,道:“殿下,你之前不是说,有人在烟柳深处看见过我吗?”
太子点头,道:“是啊,还有黑市,所以父皇下令,彻查这两个地方。”
“那便好了!”
苏解愠低头环顾四周,让他们捡起那些小石头往墙外丢,边丢边喊救命。
这时,花娘带人围了上来。见此情形,她气愤不已,夺过身旁人的利剑朝苏解愠刺去。
谭绍耳朵一动,扭头见状,下意识地挡在苏解愠身后。那利剑刺穿了他的左腰,只听一声惨叫,谭绍摊坐在地,血液溢出,浸透了衣衫。
苏解愠停下,扭头一看,大惊失色,喊道:“谭绍!”
她连忙蹲下扶住谭绍,急切地问:“谭绍你怎么样,你怎么那么傻,为何替我挨这一剑,哎……”
谭绍,你认真的吗?
谭绍吐了一口血,握着苏解愠的手,道:“没……没事,死不了。我都说了,为了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他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花娘见状,冷笑道:“行了二位,别煽情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
花娘此话刚落,墙外便传来了叫骂声,道:“哪个鬼丢的石子,都砸了老子的头了!”
这一声叫骂,给了三人一线生机,太子与苏解愠相视而笑。
太子深吸一口气,吼道:“外面的是谁!这里是太子和吏部尚书苏大人,还有内阁首辅谭大人!”
外面的人一听,连忙报家门道:“啊,是殿下,苏大人和谭大人吗?臣是京兆府的张捕头!你们在里面吗?”
他说完,又命人搬来了梯子。
苏解愠闻言,大喜,道:“张捕头,是我苏解愠!我们现在被人追杀,对方有十几个,个个体壮如牛,手持砍刀!”
“知道了!”
张捕头应着,命人送信到宫内借御林军。他的手下则翻越了高墙,来到苏解愠身边。
花娘极其手下见状,惊恐万分,忙道:“杀,都给我杀!”
壮汉们得令,挥着砍刀冲向捕快们,双方厮杀起来。没过多久,御林军赶到,控住了松竹馆上下,苏解愠三人获救。
程府内,程岥听了管家的禀告后,十分震惊,道:“当真如此?他们三人……就这样把松竹馆端了?”
管家点头,问:“现在可如何是好?”
程岥背着手,思索片刻道:“做干净些。”
“诺!”管家应着,退了出去。
程岥长叹一口气,八娘,没曾想,你竟然查到了,是我小瞧你了……
经过三日的会审,松竹馆罪恶滔天,涉嫌拐卖人口,逼良为娼,制作贩卖三石散,还牵涉了案,数罪并罚,花娘被判了斩刑。朝廷命官太尉,太傅与车骑将军竟然牵涉其中,被削了官职,发配边疆。
此案一出,种种证据指向太师,他再难逃责罚。太师因绑架朝廷命官,刺杀朝廷命官等罪名,被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彭城。
太师临走前,苏解愠去送了他一程。大牢里,太师一脸沧桑,完全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
苏解愠眯眼打量着他,道:“太师,自作孽不可活,你终究是自食恶果。”
太师冷笑,道:“苏解愠,你赢了,你们青年一派赢得真是漂亮。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苏解愠,也会有老的一天哈哈哈哈哈……”
苏解愠咬了咬唇,离开了大牢。太师的笑声在牢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结案后,皇帝给苏解愠放了三天假,让她镇定镇定。
她坐在大厅前的摇椅上,静心思索。虽说是结案了,但还有一件事放不下,那便是花娘口中的“大老爷”。花娘已死,那个大老爷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她努力回想着,据花娘的只言片语,这个大老爷或许和我相识,否则,我第一次被卖进松竹馆时又怎么会被放出来?如果和我相识,会是谁呢?
她想不出个究竟,此事暂且放一放吧!
这时,她听见大门外有吵闹声,便问:“南风,外面怎么了?你又和谁吵架了?”
南风小跑着过来,道:“大人,是谭大人来了,不仅他来了,他还带了一车行李,说是……说是来咱们府里养伤。”
“什么?”苏解愠吓得猛然站起,谭绍这家伙……差点把这家伙忘了。
她摇摇头,走到了门口,见谭绍坐在椅子上,腹部绑着绷带,一脸痴笑。
“阿愠,你可不能赶我走。”谭绍指了指腹部的绷带,道,“别忘了,我是为谁受的伤。”
苏解愠傻眼,这家伙,真是找了个好理由。的确,他是为我受的伤,我自然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得嘞,先让他嘚瑟几天,待他伤好了再整治一番。
“南风,给谭大人安排一间客房。”苏解愠无奈道。
“这……”南风愣住,什么情况?自家大人竟然让谭绍那个“无赖”进了门?是我没睡醒吗?
谭绍附加道:“南风,要离阿愠的房间近哦,快去快去!”
南风白了他一眼,他方才的那句话,莫不是替我家大人挨了一刀?若是如此,我就暂且好生伺候他吧,暂且。
她想到这里,转身回了府内,收拾出一间客房,距离苏解愠的房间不过五十步。当然,以他轮椅的速度,要久些。
这三日的假期,苏解愠过得可不安静。每日清晨,谭绍都端着早餐敲他的房门。她做什么,谭绍都要挪着他那破轮椅跟着,就连如厕……当然,他差点被苏解愠打死,以至于旧伤又加深了。
慵懒得午后,二人坐在园中看书。
谭绍抚着他的腹部,叹气道:“阿愠,如今你可得对我负责,若不是你的一顿毒打,我的伤早就好了。”
苏解愠白了他一眼,道:“你那是活该,不该去的地方硬要去,不给你点教训你就要上天。”
谭绍勾起嘴角,凑近苏解愠,道:“要不……你陪我一起上天?”
苏解愠的心咯噔一下,推开他,道:“滚。”
谭绍耸耸肩,道:“阿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心里有我呢?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磨难,非要入朝为官。我也是为了你,才参加了科举。六年了,如今你还是要把我拒之门外?”
他的一番话,点起了苏解愠的伤心事。苏解愠放下手中的书,轻叹一口气。
自己心中的仇恨未放下,怎么敢去谈情说爱?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现在的我,无法接受……”
“这么说你是承认心里有我了?”谭绍打断她,激动道。
苏解愠愣了片刻,道:“没有。”
谭绍托腮,道:“诶,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苏解愠拿起书,冷言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看你是伤养好了,该回去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谭绍连连摇头,嬉皮笑脸道。
苏解愠打了个哈欠,合上书,起身回了屋。
谭绍见状,挪动着轮椅,喊道:“你等等我,等等我诶……”
谭绍在苏府住了半个月,二人的流言传遍了彭城。
“诶,你们听说了吗,谭次辅和苏尚书公开了。”
“公开什么了?”
“二人都光明正大地住到了一起,你说还能公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