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苏解愠歇了三天,并向皇帝讨了两名侍卫在六部保护自己。
她始终不明白,那个郎中为何会像个疯子,既然不是早就筹谋杀我,那他为何随身带着匕首?
某日下了朝,苏解愠主动与刑部侍郎搭了话。二人闲聊几句后,聊到了那日苏解愠被挟持的事情。
“所以,那家伙是为什么疯了?”
刑部侍郎环顾左右,低声道:“此事陛下不让外传,毕竟那东西是早就禁了的,如今又出现于世,怕是要引起祸乱了。”
苏解愠眨眨眼,不解道:“什么东西如此厉害,竟能引起祸端?”
“三石散。”
“什么?”苏解愠止步,惊讶道。
刑部侍郎赶紧拉着她走到了僻静之处,道:“你小声点,别让人发觉。陛下吩咐了,此事要密查。”
苏解愠尴尬地点了点头。
又是三石散,我记得,上次听见这个名字,是在松竹馆。莫非,此事和松竹馆有关?青年失踪,三石散加上……如果也是松竹馆所为,那程家与松竹馆……是不是脱不了干系?
她想到此,咬了咬牙。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得简单……
此时,刑部侍郎早已离开。谭绍站在她的身后,低头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道:“在想什么呢?”
苏解愠吓得哆嗦了一下,扭头见是谭绍,便翻着白眼道:“谭绍,你这家伙不去东阁,在这儿作甚?”
谭绍面色一正,道:“我要保护你。”
“呃……说人话。”苏解愠沉着脸道。
谭绍呲牙一笑,道:“我就是好,方才你同刑部侍郎在说什么悄悄话。”
苏解愠闻言,坏笑道:“怎么,吃醋了?”
谭绍点头,道:“对,吃醋了。”
苏解愠愣了,她就是开个玩笑,没曾想这家伙回答得如此直接。
她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往宫门走去。
谭绍望着她的背影,内心叹气。阿愠,我知道的,你对我一定有情意,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扮作男子入朝为官,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
他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苏解愠每日傍晚都去烟柳之地调查,她觉得,总能找出蛛丝马迹。不巧得是,这件事终于被谭绍知道了。
他堵在六部的门口,拦住苏解愠,道:“你这家伙,又在独自调查什么?也是不知道危险这二字如何写。”
苏解愠抬头,道:“谁说我在调查什么?我一个青年才俊,还不能去烟柳之地找找乐子了?”
“找乐子?”谭绍哼了一声,道,“找女人你用不到,找男人有我在,你还需要去那破地方?得了吧,你骗三岁小孩呢!”
苏解愠懒得同他废话,毕竟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耽误了时间。她丢下一句爱信不信之后,径直离开。谭绍沉着脸,紧随其后。
一路上,谭绍叨叨个不停,把之前所有的遇险都说了一遍,又对她口头教育。
苏解愠不停地翻着白眼,恨不得一掌把他按进下水道,让臭水堵住他的臭嘴。
二人来到烟柳之地的深处。谭绍双手抱臂,冷哼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来查案的,还想蒙我?没门!”
苏解愠走来走去,道:“要帮忙就帮忙,不帮忙就滚蛋。”
她本以为谭绍会走,谁知谭绍呲牙道:“帮帮帮!”
苏解愠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去那边的墙根,拔掉那些杂草。”
谭绍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觉得杂草而已,就没有用力,谁知没有。他挑了挑眉毛,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外拔,依旧没有。
他有些尴尬。本想展现一下,谁知自己连珠杂草都拔不出来,真是丢人。
这时,苏解愠走过来,问:“是不是拔不出来?”
谭绍摇头,道:“不不不,我方才只是试试。”
“得了,不用狡辩。”苏解愠双手抱臂,道,“这些杂草应该是从里面冒出来的,而且就像是被铁锁锁住一般,如何也拔不出来。看来,这里面当真不是废墟。”
她说完,抬头看着眼前的高墙,眯了眯眼。
第42章
她心想, 如果是自然生长的杂草,费点力气总能若是有人想用这些杂草掩盖什么, 那任凭你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别想。
谭绍盯着那些杂草, 低头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破楼里真有鬼?”
“有鬼?有你!”苏解愠白了他一眼, 道,“我的意思是里面定有活生生的人, 在预谋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谭绍挑了挑眉毛, 思索片刻,道:“阿愠,你不会是怀疑……这里面藏着造的人吧?这地方乍眼一看, 真是不容易让人怀疑, 的确是个隐藏的好地方。不过,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高墙耸立, 大门紧锁,爬墙费力,撬锁耗时,如何进出?总不能里面的人个个会飞檐走壁。”
苏解愠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道:“你说书呢你!那天我不是讲了嘛, 这地方定有别的门,而且此门不会引人注目。”
谭绍摸着脑门, 撇嘴道:“可咱们也找了,后面是湖,那道门总不能在湖里吧?”
“湖里……”苏解愠忽然想到了什么,拍着谭绍的肩膀, 道,“你怎么如此聪明!走,咱们下湖!”
“啊?”
谭绍一脸茫然,苏解愠拽起他的衣袖往回走。二人没走几步,身后蹿出几个壮汉,拿起棍子打晕了二人,然后五花大绑。
“老爷说如何处置?”
“杀不得,便向上次那样,抗到黑市去吧!”
“把他们卖掉?别闹了,苏解愠被卖了又莫名其妙逃出来了,万一再……”
“放心,这次,卖得远些,我知道有个人,专收俊美青年,然后运到边远地区。”
“好!”
几人商议之后,便扛着二人去找了那个买主。
买主见二人生得俊俏,很是满意,便付了银两,接手了二人。
他并没有把二人运到偏远地区,而是命人抗到了黑市。他想,在这里能卖更多的钱。
黑市位于彭城的西南角,子时至丑时开市,买卖应有尽有。可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这时,两三个挂着金链子的壮汉走过来,在苏谭二人前止步。
“诶,这俩货不错,花娘必定满意。”
“是不错,不过这一个……我怎么看着眼熟?”
“呵,你看长得俊的都眼熟。”
“嘿嘿……那就这俩了。”
几人付了银两,把二人扛走了。
两日后,苏谭二人失踪的消息传遍了彭城。据说有人在黑市见了二人,皇帝震怒,下令寻找。
程岥眯眼,内心隐隐不安,她又失踪了,还是同谭绍那家伙一起……这两个人,为何会一同失踪?莫不是她还在查那些案子?
阿愠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松竹馆内,花娘进柴房一看,见是苏解愠,立马斥责道:“你们仨是眼瞎吗?这可是苏大人,上次不是买进来一次了吗?这次你们又把他搞进来,若让大老爷知道了,都吃不了兜子走!”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就说此人看起来十分眼熟,原来是姓苏的。”
“可……人都买进来了,总不能……又放了吧?那银子可都打水漂了。”
“旁边那是谁?”
花娘打量着二人,眯了眯眼,道:“去查查旁边那家伙的底细,还有,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大老爷那里也要瞒着。待二人醒来,定时送饭菜就好,什么都不要讲。”
“明白了!”几人应道。
花娘摇了摇头,离开了柴房。她心想,这苏大人是得罪了何人,屡屡惨遭变卖。敢拐卖朝廷命官的那位,身份一定不简单。
太子听闻了此事,第一想到的便是太师。
他即刻出宫去找太师理论,太师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便问:“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太子瞪着他,道:“你个老匹夫,别跟本宫装傻!你说,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何事?”太师佯装听不懂他的意思。
太子冷哼,道:“还问本宫何事?此事都在彭城传遍了,苏先生失踪一事,是你做的吧!”
太师淡定自若,道:“太子殿下,您这话未免先入为主了。他苏解愠为官六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就在前几日才被自己的郎中挟持,您怎么能只怀疑此事是老夫所为呢?”
“你……”太子自知说不过老匹夫,便撂了句狠话离开了太师府。
太师蹙眉,召来了几名打手吩咐了几句。打手们悄悄跟着太子,在僻静处将他打晕,装进了麻袋。
“老爷也是胆大,连太子都敢绑。”
“管他呢,卖掉之后谁知道他是太子。”
“啧啧啧。”
打手们扛着太子,又找到了那名买主。买主笑呵呵接下了货,运到黑市转手了。
松竹馆内,花娘双手抱臂,盯着眼前昏睡的三人,耷拉着脸道:“你们怎么又……弄来了个衣着华贵的公子?真以为咱们这地方够隐秘,无人能找到了吗?我看,老娘养你们几个,就是白费粮食!”
“花娘,我们……错了……”
花娘叹气,这都是些什么鬼?她吩咐下去,调查此人的身份,也是按时送餐,多余的话不许说。
三人昏睡了三日,缓缓睁开双眼,使劲揉了揉。他们刚想直起腰板,后脑袭来一阵疼痛感。
三人揉着后脑,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你怎么在这儿?”他们指着对方,诧异道。
三人僵持片刻,太子道:“苏先生,你不是……不是失踪了吗?”
苏解愠闻言眨眨眼,指着自己问:“你说……我失踪了?”
话落,她起身,环顾四周,在屋内走来走去。屋子里堆着木柴,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破洞射进来,隐约可见细微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