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波骑着机车奔在黑漆漆的铁轨边,轰隆隆的马达声在静谧的夜里跟停不下来的炸雷似的。
他不是没有机会要一部四驱车,但他更爱酷酷的摩托车。踩下油门的刹那,轰天的炸响能点燃每一寸毛孔,飞一般的速度,无拘无束的感觉,是关在四驱车里体验不到的!
可今晚,他恨不得那声音彻底消失,这么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会不会让师兄陷入危险境地?
吴洪轩挥舞着石块,拼命地砸烂,奋力地砸烂,烂到任何人都分辨不出来,烂到任何人都以为这是一起报复杀人案!
他很小就懂得,要想掩盖一个意图,就要制造另一个意图。
“吴洪轩!”
黑暗中响起了一把声音,将吴洪轩从莫名的情境中拉了出来,他才看清楚,这里不是那条偏僻的建新路!
他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产生幻觉了?
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暴露了最重要的一环,方才他看到的那个男死者,不过是躺在他脚边的一只布偶小熊!
“凌云木!”
吴洪轩恼羞成怒,起了杀心,握紧那个石头就朝凌云木走过去。
凌云木已在黑暗中起身,但脚步仍站不稳,要想从这个杀人犯手中逃脱绝对不易。
“我要杀了你!”
孟小波的车沿着长长的铁轨进了隧道,开了五十多米,终于看到一辆车,应该是吴洪轩的!不过,他还看到了另一辆黑色越野车。
“难道吴洪轩还有帮凶?”
顿时他吓坏了,赶忙举着手机手电筒分辨应该走哪条路,是向前走还是向后走?
他们的车停在这里,肯定是从这里步行去了什么地方……
终于他看到隧道一旁有个小门!推开进去,是更加黑暗的空间,他忍着惧意冲进了黑暗中。
“我本不想那么快杀你,是你逼我的!”
他举起巴掌大的石块,朝着凌云木的身影就砸下去。
蓦地,肚子被人踹了一脚,力道之大让他直接往后躺倒,撞到地面翻了个跟斗。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经压在他背上,紧接着脑袋挨了一拳。
剧痛贯穿了颅骨,感觉脑袋要被开瓢了,吴洪轩从未挨过这么重的打击,随后旋风般的拳头落下,他已毫无还手之力!
“项渊,别……别打死他……”若不是摇摇晃晃的身影即将倒下,那个黑影还停不下手来。仅这么一唤,他已经快步来到他身边,将他搀扶住。
“我说过,绝对不会再让你变成这样。”浑厚略带沙哑的嗓音,充满了愧疚。
凌云木于黑暗中挤出笑容,好像在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糟,“这不是你的错。”
“你真傻,为什么要吃那颗药?万一旧病复发怎么办!”
“我……只吃了半颗……不吃的话,怎么……怎么帮你揪出毒瘤?”
“以后不许再插手这种破事!”
“怎么……怎么能说是破事呢?”
孟小波循着惨叫声跑过来的时候,借着手机的光亮,隐约看到师兄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挟持着,地上的吴洪轩疼得死去活来。他一阵热血上头,大叫一声:“放开我师兄!我跟你拼了!”
举着手机当武器,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结果被人拽了下衣角就绊倒了,直接被踩在了脚下。
“师兄快跑!”
“项渊住手,自己人……”
夜晚的风非常刺骨,郊外的温度更低。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当吴洪轩被押上警车时,经过凌云木身旁,他看了眼他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手了,“你是那个调酒师?”
男人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硬朗的气质中带点痞子气,特别是当他笑的时候,“雾霾的味道还不错吧?”
“你们一早就约好了?”
“如果是我,你现在应该躺在担架上。”
吴洪轩听明白了,问凌云木:“所以,打听什么寄件者的消息,是假的对吗?他根本就不存在?”
凌云木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深吸一口气集中精,说:“他存在,但我不觉得你会见过他。吴洪轩,你隐藏得太好了,我不得不用一点苦肉计。”
吴洪轩咬了咬牙,冷笑道:“你没有证据。我不过是绑架了你,关不了我多久。”他确定凌云木身上没有任何窃听装备,不管他说了什么,那都不作数!
凌云木身上冷,声音更冷:“那个背包足够了。”
“什么?”
“就在坟墓里吧?背包跟着你来了京城,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
“凌云木!”
顷刻,办案人员果然在那块石头下挖出了一个斜挎式的背包,将吴洪轩希望的火苗给掐灭了。
吴洪轩被抓,孟小波高兴,但是,师兄身边突然多了个军人气质的男人,就太叫人费解了。开的还是叫所有男人都艳羡的牧马人,对,如果是这款越野车,他可以扔掉自己的两轮爱驹!
开着两轮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吃尾气,任谁都不高兴,可当他想超车时,牧马人必然会逼过来霸道,然后又优哉游哉地在前面领航,好像怕自己会跟丢似的,简直欺人太甚!
被他踩的那一脚的仇还没报呢,现在又暗戳戳杠上了,孟小波别提有多不爽了。
凌云木身上的药效还没过,此时身上盖着长款外套,靠在倾斜的副驾上昏昏欲睡。
“收到快递的时候,为什么不联系我?”本来安安静静的驾驶室,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将凌云木吓一跳。
他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谢谢。”
“你这是……故意的吗?”他侧了侧头,凌云木看他一脸严肃,不,严格来说罩着一层寒霜。
“嗯啊……”
“你怎么了?”
“头疼……”
男人有些心软了,不方便再问,但看得出来他心里仍有结没有打开。
“我想喝爱琴海日出。”
“世上仅此一杯。”
“这么小气啊?”见他没反应,凌云木又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调酒的?”多少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如果被旁人看到,可能会不习惯,这还是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跳级狂人吗?
男人沉默了会,说:“想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