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七七年十二月三十,天庭太元殿内,千舞和凝辉正与诸仙议事。照例问了青蓝和若醍后,凝辉问起玹凛幽冥亡魂的情况。
玹凛应道:“凡间战火不断,依然亡魂不减,只是有一事,小仙觉得有些异常。”
“异常?”千舞和凝辉立刻警觉起来,“有何异常?”
“禀君,小仙注意到最近数年西陆并无战事,却亡魂暴增,且冤魂很多,虽都不是死于妖邪,却总觉得有些反常。”
凝辉用心音问千舞道:“要派仙族去调查吗?”
千舞用心音回复道:“你且回复让凡人自己去解决,至于调查,我们稍后再做安排。”
和千舞商量好后,凝辉回复道:“此事本君已知晓,不过既然与妖邪无关,那便让凡人自己解决吧。”
“是。”
“司道仙君。”
“小仙在。”
“《新风》在天仙中普及得如何了?”
“禀君,各氏族都按人数份发放了,学堂也已经安排上了,凡间各仙府也都已经安排了。”
“做的不错。”
“司睦娘娘、守童娘娘。”
雪晶和净弥纷纷起身道:“小仙在。”
“既是如今凡间妖邪平静,而天庭又忙于《新风》的普及,二位不妨暂且放一放凡间的差事,将族中晚辈们《新风》的学习抓一抓。”
雪晶行礼应道:“是,多谢君体恤。”
净弥却起身道:“谢君体恤,只是沙氏子孙学得不错,小仙想着若是与守童娘娘同时撤了凡间的差事,怕司水仙君和司战仙君照顾不周,不如小仙还是继续履行凡间的差事吧。”
千舞见净弥不服凝辉的安排便道:“不愧是司睦娘娘,心系天庭凡间众生,当为天庭表率。”
净弥得了千舞的夸赞,立刻舒展眉眼行礼道:“君过奖了。”
千舞注视着净弥道:“本君想着天庭近日鲜少有喜事,倒是不如幽冥热闹了。前几日本君想找司药仙君筹划个仙植会,又担心给司药仙君频添负担,便作罢了。
眼下得知沙氏族中无需娘娘照管,而凡间又如司战仙君所言太平无事,倒是又燃起了操办仙植会的热情,只是不知司睦娘娘可愿助本君一臂之力,与司药仙君一同筹划仙植会呢?”
净弥一听是千舞所托,立马欣然接受道:“多谢君信任,小仙一定全力以赴。”
“该是本君谢司睦娘娘才是,”千舞冲净弥微笑道,“有司睦娘娘相助,本君这愿望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千舞接着对沐霖道:“司药仙君,本君知道你万株园中仙植可爱者甚繁,早就想一饱眼福,无奈此前忙碌,怕此事给炎岩氏带来负担,便没提过。难得近期凡间妖邪平静,司睦娘娘又愿意出力协助,我想司药仙君可否筹划筹划,举办一场仙植会,供天仙们前去观赏?”
沐霖拱手应道:“谢君赏识,既是君之命,小仙自当竭尽全力将仙植会承办起来。”
“如此甚好,不过司药仙君尚有本职要做,司睦娘娘精明能干,司药仙君不妨多与司睦娘娘商议安排。”
“小仙领命。”
千舞又对净弥道:“司睦娘娘,那筹办仙植会一事,便委屈你协助司药仙君了。”
净弥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绕进去了,弄了半天是要给沐霖打下手,但此刻也已经没法拒绝了,只好应道:“小仙定不辱命,一定配合司药仙君办好仙植会。”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司药仙君、司睦娘娘了。”
凝辉看千舞帮自己将净弥的事处理了,便继续道:“司真仙君,近期天祐计划如何?”
“禀君,天祐计划进展顺利,实验室研发了不少适合天仙的新兵,也已经掌握了凡间的自然组织,有效阻止了自然组织与极端科研机构的冲突。此外,由于天祐研究室条件优越,各国顶级科研者大多集中在了天祐集团,因此,极端科研机构已经大幅减少。”
研理接着又道:“至于航空局那边,君此前是默许他们的研究的,所以我们从未干涉过。航空局如今已经能顺利往返天外了,据小道消息,航空局已经开发出载有攻击性武器的飞行器了。”
凝辉听了研理的汇报后,觉得很是周详,便赞道:“做的不错,航空局你也继续关注。”
“小仙领命。”
“好了,诸仙可还有余事要议?”
莲华起身道:“明日是年末,正如君所言,眼下凡间难得太平,小仙想着以往天庭辞旧迎新都是匆匆过了,这一年是否让凡间当差的天仙回天团圆?”
凝辉想了想道:“既然凡间太平,那各族只要安排好差事,便各自决定吧。”
千舞接着道:“既是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那这朝会便也歇上三日吧,但急事、要事需及时通报。”
诸仙一听起身行礼道:“谢君!”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三日后重启朝会。”
凝辉说完与千舞一同起身,诸仙跪拜相送。
目送了千舞和凝辉后,紫瑶起身最先离开了太元殿,莲华正想离开,却被御麟拦了下来。
“多谢仙王,御麟自记事起,除了君下凡的那段时间和先父葬礼那一日,还从未听闻朝会休会,仙王竟帮我们全体告了假,真是太好了。”
莲华笑笑道:“我也只是提了一句,要不是眼下天下太平,君也不会应允,要谢还是得谢谢司战仙君和司水仙君多年来征战四方,镇压妖邪啊。”
若醍听到后忙道:“仙王言重了,如今天下太平,倒也不都是我们的功劳,凡间这几年的妖邪确实老实了不少,此前总是四处兴风作浪,最近倒是越来越安分了。”
“司战仙君说的是啊,”青岚边说边走过来道,“难不成这妖邪也有休息的时候?还是说这凡人将环境污染的同时,也压制了邪气?若真是如此,还真是讽刺啊。”
沐霖聚过来道:“不管怎样,既然妖邪如今消停了,总是好事,大家此前辛劳,趁这机会好好喘口气吧。”
若醍朝沐霖拱手道:“不想给司药仙君频添了差事,若醍实在过意不去啊。”
“司战仙君何出此言,”沐霖倒是不以为然,“这差事好啊,你看我苦心经营万株园多年,也算是有个展示的机会,倒是要委屈司睦娘娘过来帮忙了。”
若醍笑道:“司药仙君言重了,她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
“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净弥听到若醍说自己闲立刻走了过来,“我哪里闲了?”
“哦,真是背后说不的人啊,”若醍尴尬笑道,“夫人啊,是为夫失言了,回宫领罪,诸位,告辞。”
在场的诸仙笑道:“司真仙君、司睦娘娘慢走。”
雪晶笑着过来道:“我们也回宫吧,明日跨年,还有不少事情要准备。”
青岚拱手道:“诸位,告辞。”
御麟笑着感叹道:“原来大杀四方的司战仙君如此惧内。”
“不是惧内,是爱妻啊,”莲华笑道,“御麟君,看来你尚需修行啊。”
沐霖一听,玩笑道:“怎么?仙王至今未娶妻倒是说得经验十足,莫不是沐霖错过了什么仙王的往事?”
“司药仙君得了个好差事,人逢喜事精爽,怎么都调侃起我来了。”
沐霖哈哈大笑道:“只是好,仙王莫往心里去。”
“好了,我们也都散了吧。”莲华说着同沐霖、御麟边说边往殿外走。
“仙王跨年打算如何过?”
莲华笑道:“孤家寡人还能如何过?”
“就连幽冥娘娘都成亲了,仙王不打算娶妻吗?我炎岩氏的女仙不考虑考虑吗?”
“怎么?司药仙君想做我长辈?”
“哎!”沐霖笑道,“仙王何必为了保住自己的辈分死撑着呢?你若是这么在乎辈分,就该捷足先登,娶幽冥娘娘呀,你看现在都没机会了。”
御麟跟着莲华和沐霖一同走着,听着平日里面容肃穆的前辈们这样开着寻常玩笑,心中感到甚是温暖。
净弥和若醍回宫后,若醍拉着净弥进了书房。
“夫人,既然君恩准了你和守童娘娘不必再履行凡间的差事,是件大好事,你想啊,眼下虽然天下太平,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吞星兽那样的怪物,甚至更大的危险,你看人家守童娘娘多精明,立刻便接受了,你怎么还坚持要继续凡间差事呢?”
“你知道什么?”净弥不屑得答道,“收了我凡间差事,那我不就成了个摆设,眼下让我不必履行差事,下一步我便不用参加朝会了,你以为我乐意去凡间吗?凡间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每次去都晕头转向,我这不也是为了保住我们沙氏在天庭的地位吗?”
“夫人那,天庭不比凡间朝廷,你别太执着于功名。”
净弥用手指戳了戳若醍脑门道:“你虽模样是长生不老,我看你这内心早已老糊涂了,你往后就坐在家中喝闲茶吧。”
“夫人啊,有得必有失,有赢必有亏,凡事不要要求太满才好。你回头想想,我们各家族最初都是修仙世家,我们修仙为的究竟是什么?莫要忘本啊夫人。”
“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净弥说完转头走出了书房,若醍看着净弥远去的背影,无奈得摇摇头。
千舞和凝辉回到天宫,时辰尚早,便在菩提林中对弈。
凝辉边落子边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净弥的心态是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得多加留意才好。”千舞从棋罐中取出一粒云子道,“希望若醍能引导她吧。”
“不过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凝辉感叹道,“你怎么能在朝会上突然就想出了仙植会这样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来的,”千舞边落子边道,“不过现在想来这仙植会的想法竟还不错,此前你带给我两株玉露,甚得我心,我倒是有兴趣去看看沐霖还有些什么精品仙植。”
“你这是什么都没考虑便想出了这么个权宜之计吗?”凝辉落下云子后道,“难怪我下棋从来赢不了你。”
“这和下棋有什么关系,”千舞边提子边道,“你赢不了我是因为你不专心,总是三心二意。”
“问题我全贯注也没赢过你啊。”凝辉手执云子敲击着棋盘边缘,目光扫视着棋局,琢磨着下一步应该下到哪处,忽然抬头问千舞道,“哎,千舞,朝会休会三日,我们什么打算?”
“说你三心二意你还不承认,”千舞喝了口茶道,“三日而已,品茶下棋,转眼便过去了,还要什么打算?”
“千舞,”凝辉嬉皮笑脸看着千舞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休会三日便是地历三年呐。”
“你想去凡间?”
凝辉盯着千舞连连点头。
千舞转头从棋罐中取了粒云子道:“待我考虑考虑。”
凝辉一听有戏,忙趁热打铁道:“你说过要去凡间适应适应的,这休会三日的机会多好,就这么定了吧。”
“你想去凡间哪里?去多久?去干什么?”
“这我还没考虑过,”凝辉眼珠子一转道,“不如这样,此前你在凡间寻我,走遍四大陆,不如,我们把你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把你记忆中那些不好的回忆都抹去,怎么样?”
千舞听凝辉这么一描述,倒是有些心动,看着棋局道:“还不落子吗?”
凝辉又看了两眼棋局,落下手中云子后道:“我的提议怎么样嘛?”
千舞落下手中云子道:“要走遍四大陆,三日可不够。”
凝辉立马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把这盘下完啊。”
“好,那下完这盘就去。”凝辉立马坐下,抓起一粒云子就往棋盘上落。
千舞端着茶盏,看着凝辉,无奈得摇了摇头道:“你本就三心二意,眼下就更不用心了,你这般敷衍,我看这棋局还是留着我们回来继续吧。”
凝辉一听乐了,忙道:“好、好、好,回来继续。”
千舞放下茶盏起身道:“那走吧。”
“哎,千舞,我们要不要商量商量先去哪里?”
千舞若有所思道:“有一个地方,我还真的想回去看看。”
“哪里?”
“我找到你的地方。”
“西都?”
“不,西陆。”
“西陆?”凝辉疑惑道,“不对啊,你是在西都找到我的。”
“可我是在西陆众城第一次得到你的信息的,那一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想回去看看。”
“好,那我们便去西陆。”
“好。”千舞接着道,“从西陆众城,我去了东陆西都的机场寻你,然后在你乘坐的航班中找到了你,不过那时你力尚未恢复,看不到我,所以,众城的下一站,我们去西都,然后再去养湉城,之后,我们便视情况而定吧。不过我当时寻了你二十载,这短短三年是远远不够的,我看北陆和南陆便暂且不去了吧。”
“我们先下去,接下去的行程可以边走边调整,万一来得及呢?”
“你野心倒是不小。”